刚刚还静谧的夜,突然之间便狂风大作了起来,浓厚的乌云盘踞在上空,白亮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游走,不时地照亮了大片夜空。
沉闷的雷声轰鸣着,象是从心头辗过,猛然间,窗户砰地一声大响,惊得屋外的碧荷冲了进来。
她快速地奔到窗口将窗门关上,才回过身来迟疑地唤了一声:“小姐。”
“是我打开的,觉得房间里闷。”书颜安静地坐着,看着已然关闭的窗户,“你去睡罢,别管我。”
“不,小姐,我还是在这里陪你吧。”碧荷不放心地摇头。
“我要你陪作什么?”书颜抬头,好笑地看着她。
“我……”碧荷咬了咬牙,道,“那好,我在外面睡,你有事叫我。”
书颜嗯了一声,站起身走到窗边,双手用力一推,强劲的风便猛地灌了进来,凌乱了她垂于身后的墨发,鼓.吹起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衫。
冷,冷得身上的肌肤起了层层细密的疙瘩,但她心里却觉得很痛快。
她需要这种感觉来冷却自己的头脑,是的,原先的她太不清醒了,怎么就能相信那个男人会爱上她。
这种想法很讽刺,在她得知他今晚去了绮霞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居然真的傻傻地在自己房间里等着,相信他会来。
回映墨阁等我。
因为这句曾令她心动的话,她曾甘愿地想,即便他今晚有事回不来,她也会一直等,哪怕等到天亮,因为她相信,只要他回来,便一定会来找她。
然而,事实总是爱打破人的幻想。
碧荷跑着去了一趟绮霞阁,她没能阻止,只得由她去了,或许,潜意识里她也想确定一回。
然而,碧荷回来的时候,眼睛红得象兔子。
她当下便明白了,让碧荷什么都不要说,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其实说到底,还是她的自作多情,自始至终,他从未说过爱或喜欢之类的词,甚至多数时候对她都是野蛮强硬的,仅有的温柔也就是今晚在紫竹园内,还有就是她几乎被人妖毁了的那次。
但就这两次,她确确实实地动了情,如果不是他先冷却了下来,或是遭到了意外,也许她早就给了他。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会受风寒的。”碧荷大急,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再大力将窗户关上。
不停地揉搓着她冰冷的手,碧荷急得几乎掉眼泪,嘴里不断地说着:“六爷怎么能这样呢,明明答应小姐说来这里的,他怎么能言而无信。”
书颜一笑,“这没什么,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说过又怎样。不过是你傻,觉得他需得守着这个承诺。”
“小姐,你别这样。”碧荷的眼泪终是淌了下来,“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哭?我为什么要哭?就因为一个男人没到你房间里来过夜?”书颜看着不时被闪电照亮的格窗,摇头道,“不,这个太没出息,我倒是在想,任他们两个你侬我侬卿卿我我,会不会让他们太逍遥了,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碧荷惊得张大了眼睛,“小姐,你想做什么?”
书颜已将手抽了回来,快步走向了房门,“我不能就这么成全他跟杜芸雯。”
是的,她在赌一口气。
他可以在任何时候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杜芸雯也好,别的女人也罢,但至少,这次不行。
“小姐,等等我,我与你一起去。”碧荷在后面跟了上来。
“不,你留在这里,若是跟来,你以后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小姐。”书颜头也不回,快步出了映墨阁。
“小姐,小姐……”碧荷哭着站在院子里,脚步却是迈不得,最后喃喃道,“小姐,你怎么连把伞都不带,衣服也不加一件,若是生了病可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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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更冷,更烈,肆意地翻飞起她的发,身上仅着的一件里衣,在这样的风中穿与不穿没什么两样。
直到走在前往绮霞阁的路上,书颜才发觉她连鞋子都没有穿。
没穿就没穿吧,细碎的石子硌着脚底,这种尖锐的刺疼能时刻提醒她现在该干什么。
绮霞阁,她笑,光着脚居然也能这么快就到了。
她直奔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便冲了过去,半途中,夏儿却突然挡住了去路,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几名婢女。
是了,这里的待遇与映墨阁是不同的,这里除了夏儿这个大丫头之外,还有那个男人命林启分派过来的其他婢女以供使唤,而她只有碧荷。
“走开!”书颜猛地推开夏儿,从她身边越了过去。
“拦住她!”夏儿一声令下,那几名身高体壮的婢女便如铜墙铁壁般将她的去路堵死。
夏儿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缩头缩脑地过了这么多天,今晚,她总算得以再次扬眉吐气。
“怎么,主子的路你们也敢挡?”书颜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些势利的婢子。
“颜妃娘娘,她们的主子是我家小姐,不是你。”夏儿斜着眼睛看她,“我家小姐已经跟六爷歇下了,颜妃娘娘有事请明日再来。”
歇下了。
书颜闭了闭眼睛,使劲克制着身体的颤抖,她不清楚是因为这风还是什么,只觉得有一股冷意从心底里徐徐渗了出来,通至全身。
“看你们的意思,是不肯让了?”她的视线从这些婢女脸上一一扫过,从她们肩头上的空隙望过去,定定地看着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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