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妙病了。
大概是顶着湿发、穿着湿领子惊了风,半夜开始低烧,那会子大家都睡熟了,值夜丫鬟瞧她安安静静盖着被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还是小宝发觉尾巴烫得很,一阵乱叫,把姚氏给惊醒了。
连夜请来大夫,开药把体温降了下去,小孩子不怕别的,就怕烧出什么后遗症,索性察觉得及时,未酿成大祸。
姚氏为之前打算让小宝在地毯上睡的想法感到汗颜,要不是小宝机智,女儿指不定烧成什么样子。
姚氏奖励了小宝一块栗子糕,和长期侍寝的资格,之后,让徐妈妈叫来丹橘与秋月,女儿之所以生病,都是这两个玩忽职守的丫鬟害的,本想有徐妈妈处置就够了,但眼下看来,她怕是得亲自算一次账。
丹橘、秋月万万没料到会酿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早知道的话,她们就是憋死也不急在那一刻呈口舌之快了。
姚氏把二人降了个等级,扣半年月钱,外院的洒扫全由二人承包,直到姚氏满意为止。
这处罚听着轻飘飘的,不伤筋不动骨,但半年不拿工资白干活儿,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更别说降了等级成为整个三房的笑柄,好长一段时间,二人都要抬不起头做人了。
林妙妙病得快,也好得快,到第三天就活蹦乱跳了,只一点,还流着鼻涕。
林焕之邀请林妙妙、裴琅、傅望舒一起,在花园摆了炉子烤红薯和鹿肉,几人年纪轻,不让饮酒,便烫了一壶大麦茶。
据说这大麦茶是从朝鲜买来的,林妙妙觉得味道有点怪,尝了两口便不喝了。
林焕之读书不长进,一手鹿肉烤得贼香,油乎乎的,却不腻,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肉汁儿能溅出来。
裴琅烤肉就有些差强人意,嫩倒是嫩,但调料太多,把鹿肉的原汁原味儿给夺了。
傅望舒明显更喜欢吃调料。
林焕之把自己烤的肉切给她:“吃我的,表哥烤的不好吃!”
傅望舒道:“我、我觉得好吃呀。”
“什么品味嘛!”林焕之哼了哼,把鹿肉给林妙妙。
林妙妙吸了吸鼻子,看看自己油乎乎的手,道:“大哥我流鼻涕了。”
林焕之噎了噎:“叫丫鬟给你擦。”
丫鬟都不在啊!在的话叫你?
林焕之没给人擦过鼻涕,觉得有点小恶心。
林妙妙就道:“把帕子拿给我就好了,在荷包里。”
林焕之打开她荷包去拿帕子。
这时,裴琅摘了烤肉用的手套,轻声道:“来。”拿出帕子,给林妙妙擤了鼻涕,动作温柔,眼神里没有半分嫌弃。
林妙妙怔住。
裴琅微微一笑:“好了。”
林妙妙转头,瞪了林焕之一眼:“还大哥呢,连鼻涕都不给我擦!”
林焕之轻咳一声,切了一块鹿肉,讪笑道:“来来来,最肥最嫩的给你吃!”
几人吃到一半时,一名外院的小厮走了过来,在裴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裴琅淡淡点头:“知道了。”
小厮退下。
裴琅站起身来:“你们吃吧,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傅望舒困惑地看着他。
林焕之挑眉道:“我说,不会是那个什么郡主又找你去约会吧?”
裴琅没说话。
傅望舒抓住他的袖子道:“表哥,这都下午了,一去一回,就得晚上了,能不能……禀了郡主……今天就不去了?”
裴琅眉心微蹙。
林焕之晃着手里的签子道:“还是别,你要说不去啊,她能闹到府里来,到时候还是得去。”想到那个缠人的母夜叉,林焕之头疼!
傅望舒眸光一暗,看向裴琅,裴琅却并没看她,摸了摸林妙妙脑袋道:“想吃什么?表哥给你带。”
“烧鹅。”说完林妙妙就后悔了,表哥被逼着约会本就够不爽了,还跑去给她买烧鹅,“我不想吃了。”
裴琅一笑:“我先走了。”言罢,转身出了园子。
吃完鹿肉,林妙妙回了三房,闲来无事,便练起了字,最近练字练得勤便,谎称学了不少字,姚氏信了,一个劲儿夸她聪明。
林妙妙始终没找到从竹屋带回来的字帖,想再写一张一样好的,可怎么写都不像那么一回事儿。
林崇打了帘子进来,满脸笑意。
姚氏迎上去,脱了他氅衣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林崇道:“见到崔执事了。”
“拿到皇商的竞选资格了?”姚氏眼神儿有些发亮。
林崇难掩笑意地说道:“也算我们运气好,造船那块儿,没拿得出手的竞争者,我把林家的底给他亮了一下,他立刻就拍板了,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咱们就要开始为皇家效力了。”
意外?能有什么意外?林家祖上是盐贩子,后金盆洗手,但沿海的产业一直有所保留,私盐是不能大张旗鼓地贩了,改为海营,就拿这造船来说,林家是绝对排的上名号的。
姚氏很高兴,想到什么,又皱眉道:“之前,顾家不是不想帮你引荐崔执事吗?该不会是为了荣郡主和琅哥儿的婚事,才做出让步的吧?”若是这样,这人情他们宁可不要了!
林崇捏了捏脸蛋:“想什么呢?你相公是那种踩着琅哥儿肩膀往上爬的人吗?是王爷亲自安排的饭局,让我与崔执事见了面。”
“王爷当真器重你,不对,是器重林侧妃。”除了林侧妃,姚氏想不出王爷为何如此费心地帮衬林家,“那如此的话,咱们以后是不是就踏上林侧妃这条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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