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使人送了美貌哥儿和婢女给自己未婚的守孝中的继子, 就已是遭人诟病。
若是这送来的哥儿和婢女原本就有了身孕……那便更加耐人寻味了。
只是这哥儿手中的孩子,长得同谢爵爷如此相像……
皇帝看了眼孩子, 又看了眼谢爵爷, 眉毛一挑,眼神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光芒, 与白塘村那些八卦的村民们并无二至。
八卦是人类的本质,甭管那人身处什么位置,对待谢伯爵家的这等家事, 都是有好奇心的。
谢爵爷再是迟钝, 也看出了皇帝眼中的意思。
那目光灼灼的在他与孩子脸上流连,大意就是若是谢槐钰说的是真,那孩子便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儿子!
谢爵爷脸皮抽搐!一股子热气从胃里涌上头顶, 一口老血几欲喷出!
他也并非那清心寡欲的圣人, 家中除了娄氏以外, 还自有两房貌美妾氏。
但谢爵爷也不是老糊涂了, 怎么能睡了人而不自知。更别提这抱着孩子的哥儿如此貌美, 自己要是见过, 就绝不会毫无印象了!
“你!你这逆子!竟敢血口喷人!”谢爵爷气急了,扬手就朝着谢槐钰过去, 竟是要在皇上面前动手打人。
若是旁人如此,他就算再气,也需得忍气吞声分辨一番。
但谢槐钰可是他儿子!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就算是皇帝也说不得什么!
谢槐钰可不是个老实儿子, 在家就敢同谢爵爷叫板, 自然也不会让他打着了。
谢爵爷要打他, 他便迅速闪身躲开。边躲边道:“父亲!圣上面前,您怎得如此动手?这孩子并非儿子的,难道您还要逼着儿子认下?虽说子从父命,但儿子也是谢家后人,如此不明不白认了个儿子,岂不是丢了谢家的脸面?以后无颜去见谢家的列祖列宗!”
谢槐钰越说,谢爵爷就越是气。皇帝看了会儿热闹,大约是也觉得这样不妥。便终于开口说道:“谢铮,朕的御书房内,你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快住手。”
谢爵爷不得已,才退开几步,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谢槐钰,生怕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说些什么败坏了他的名声。
把谢爵爷稳定下来,皇帝才咳嗽两声,郑重问道:“谢家大郎,你刚才说这哥儿的孩子并非是你的……那你可知孩子父亲是谁?又可有证据?此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陛下,这孩子生母在此,这孩子父亲是谁,您一问便知。”谢槐钰说道:“置于这孩子的生父……”
谢槐钰顿了顿,故意看了眼谢爵爷,意味深长的道:“人是草民的继母送来的,草民不敢过问。”
“你!”谢爵爷涨红了脸,要不是皇帝下了令,他恨不能冲过去把谢槐钰撕了。
皇帝嘴角抽搐几下,看了谢槐钰一眼。
他原先还觉得此子瞧着风淑云朗,是个光明磊落的。此番看来,倒是个蔫儿坏的。
谢家夫人送了人给他不假,但他明明瞧着这人有了身孕,还故意养着,把孩子生出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皇帝年纪虽大,但却并非昏庸之辈,而是个收起爪子的老虎。
早已先了谢爵爷一步,看出谢槐钰的计谋,知道他定不是这孩子的生父。
只是此事闹成这样,京中沸沸扬扬。又有大臣参了谢爵爷个治家不严。
他就算有心,也无法掩盖过去。只能顺着谢槐钰的计谋,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自己作为九五至尊,却落入他人套中,皇帝自是心有不满,只是这不满中倒也有几分激赏。
谢家袭爵三代,到谢铮这已是没什么用的,好在谢槐钰是个精明的。
如此子般的人物袭爵,辅佐大宣朝纲,对赵家的江山才是更为有利的。
想及此处,他便开口问道一旁的林舒语:“那边跪着的哥儿,你来说说。你诞下的这个孩子,生父到底是何人?”
林舒语此时跪的腿都麻了,好容易被皇上点到,看了谢槐钰一眼。咬咬牙,便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番话:“回禀陛下,贱民林氏,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谢家二少爷谢琪的。”
“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林舒语此言一出,谢爵爷如五雷轰顶。
他原本觉得谢槐钰诞下私生子,败坏谢家门楣及其可恶。可此时听闻孩子成了谢琪的,倒觉得还不如是谢槐钰的呢。
谢槐钰与谢琪二子,谢琪样样都是比不过谢槐钰的。
但谢琪肖似与他,身份高贵。他从小就更为关注,自是偏心与他的。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必然是要以正家法,给外人一个交代的。
若孩子是谢琪的,那这处置之人,就要从谢槐钰变成谢琪。
若是把谢琪逐出谢家……谢爵爷一头冷汗。
谢槐钰就是爵位的唯一继承人,那往后他岂不是更为嚣张,还能把自己这个做爹的放在眼中么?
对谢爵爷而言,谢家爵位也并非不能传给谢槐钰,但是他更愿意拿这当个胡萝卜,吊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让他们为着这爵位听令与他,由他控制。
若是谢槐钰被逐出谢家,谢琪虽要继承爵位,但他毕竟听话,还有母亲捏在自己手中。而谢槐钰生母已故,与自己亲缘又浅,自己已是没什么可以拿捏他的了。
谢爵爷虽说面上不承认林舒语的话,但骨子里实际却已是信了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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