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凉,你继续轰赶剩余的鸟群。我去对岸,取回最后两根木材和野猪肉,芦雅负责狙击保护。”说完,我拿起丢在炮台上的望远镜,朝伐木的位置观察。
几只水淋淋的咸水鳄,正沿着交错纵横的倒木,扭动着腰肢向断气的野猪爬去。这群家伙,也感觉到了大船上的混乱,想趁机掠走我们打到的新鲜兽肉。
芦雅听完我的话,刚好回舱取来狙击步枪,她边低头摆弄着枪栓,边用稚嫩的细长小手,往弹夹里补充子弹。为了保护住野猪肉,减小造成的深远损失,我急速跳下炮台,夺过小丫头手里的狙击步枪,又窜了回去。
没等单膝跪地的射击摆好,眼睛已经贴在了狙击瞄准镜上,利用左肩和脖子夹住步枪,双手便把攥在掌心的子弹按进弹夹,“咔咔咔……”整个过程快而流畅,酷似机械智能化的流水作业。
蓝色镜孔的“丁”型准线上,一排细小的刻度,像寻找卵子的精虫,在横躺着冒血的大野猪左右跳跃寻找。一旦结合的唯一不同,就是凝结生命与破坏生命。
鳄鱼的口腔,虽不像巨型蜥蜴那样,滋生上亿的细菌毒素,但咬到野猪肉后,使食物变质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我把射击落点在野猪四周晃动,防止最先靠近的鳄鱼,将野猪拖进水中,那样的话,这头千斤重的鲜猪肉,就真的成了鱼食。
“砰砰,砰砰,砰砰。”七八条围拢过去的咸水鳄,就在嘴巴溢满口水,准备争抢肥美的猎物时,凡是把眼球面向或侧向甲板的,顷刻成了独眼鳄。
射击角度比较垂直的鳄鱼,狙击子弹炸进镶嵌着肉球的眼窝后,立刻迸出一注乌浆,泼洒在漆黑的横木和水中。那些牙签般大小的鱼群,这下可以破天荒的尝一回鳄鱼滋味。
由于大船高于目标的位置,子弹无法平行穿越,从鳄鱼另一只眼眶射出,只能狠狠的镶嵌进它的头骨颅腔。
两颗连击弹头,仅三秒间隔,持续钻进目标眼眶,伤害力是巨大的,即使身长三米左右的大鳄,也承受不住,斜着从横木上翻落下来,噗通一声,和溅起的水花反方向下沉。
毕竟打击的位置,紧挨精密的脑髓神经,鳄鱼的平衡感一下被破坏掉。背对着枪口爬行的鳄鱼,并不理会突发异样的同伴,反而从心理上期望发生这种情况,减少竞争对手。
野猪身上的血腥气味儿,像条正在收缩的导链,牵引着它们的鼻子,使之无法自拔的靠近。
两侧靠过去的鳄鱼,只要是钻出水面,爬上枯黑横木的,都变成了滴血的独眼瞎,随着碎眼球的崩撒,沉重的皮甲身子又翻滚回水中。
中枪的惨叫哀嚎,离大船太远,人耳感受不到,但通过我视线的狙击镜里,早已变成一个用眼睛听声音的血色世界,任何一个生命体,被我手指扣射出的子弹击中的瞬间,都有数不尽的面孔和表情。生命的感受,是一种无声的声音,毫不隐藏。
“砰,砰。”我的右侧,也响起了狙击步枪。芦雅见我夺了她的武器,倒没像往常撅起小嘴儿,而是精乖的跑回船舱,又拿来一把,爬上炮台,趴在我右翼协助射击。
芦雅击中的大鳄,并没像我射中眼睛的那些,随着瞎眼剧痛翻滚进水中。它们仍顺趴在横木上,安静的永不再动。仿佛一个寿终正寝的老者,化羽飞仙,只剩枯萎的皮囊肉壳,作为见证。但从我的角度,那看起来更像上下罗压的两根枯木。
清理完野猪四周的鳄鱼,我松开手里的狙击步枪,挂上伊凉给我的望远镜,又背着填满实弹的冲锋枪,下了大船。踩上小筏的时候,还不放心的回头叮嘱:“芦雅,看好野猪,千万别让其它鳄鱼叼走。”
我仰着头,站在大船下望着小丫头喊。她并未开口回答,却对我做了一个拇指竖立的手势。其实,我和她就二十米的距离,只要她嗯一声,我就能把答复听得清清楚楚。芦雅这个丫头,认真起来的样子,又把她天真与可爱的本性演化成另一番样子。
双手抓着索绳,小皮筏快而稳当靠到对岸,依旧停在长满水草的位置。那条被芦雅射杀的鳄鱼,像标本似的,被我托进小筏中间。
我射瞎的那些鳄鱼,自翻滚下横木,就扎入一米深的水域,不见了踪影。四周的水面,像有无形的雨滴落下,泛着异常激烈的波纹。
从暗红色的表面,一眼就判断出,附近大量的食人鱼群,都围拢过来,在溶解进血腥气味儿的水中,全部躁狂的甩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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