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大军动静可不小, 不单单秦王越王一直派探马关注着胡振山行踪, 即便是如今势单力薄的太子, 也是能及时收到消息。
胡振山从京营出走后, 便一直循着秦王踪迹, 投奔而去, 虽很让人咬牙切齿, 但也算正常举止。
谁料到了这个时候,画风竟突兀一变,胡振山将八万兵马留在外面, 自己带着统领们进去了,几刻钟功夫后,他竟愤愤而出, 转头带着兵马直奔西山。
胡振山这是投靠被拒了?
若真如此, 秦王未免太过倨傲了吧,要知道现在这局面, 八万大军能起到关键性作用, 即便胡振山提了很过分的要求, 应下来亦无妨。
退一万步说, 他日新帝登基后, 再清算旧账也不是不行的。
“本王那四哥, 可不是鲁莽愚笨之人。”越王摇头,冷笑一声,“他是要挣个名正言顺。”
周阳胜无言以对, 是啊, 是个傻子都不会把兵马往外推,何况秦王。
他沉默半响,道:“八万兵马,总要比十数万好对付些。”
这是句大实话,因此即便知道秦王用的阳谋,他们也不得不接。
一夕之间,秦王麾下竟冒出七八万大军,先不论秦王能耐,竟能悄悄在建德帝眼皮子底下潜藏了近十万人,但说目前境况,周阳胜已觉得万分棘手。
西北秦军,一贯骁勇善战,又久经战场洗礼,可不是同等数量的京营军士能与之比拟的,再加上胡振山带去的九万京营精锐,要战胜对方,谈何容易。
秦王设下阳谋,将兵力一分为二,给了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越王周阳胜即便明知对方谋算,也不得不咬钩。
越王一拍桌案,“既然如此,我方便趁此机会,先尽歼胡振山一众。”
*
太子人手不足,收到消息要晚一些,等信报到时,胡振山已夤夜带着大军,抵达西山脚下。
不等太子消化情报,胡振山便已到了行宫大门前,求见太子殿下。
老实说,太子也不是真蠢笨如猪,其中违和之处,他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此刻的他,犹如一个身处黑暗中彷徨无助之人,死亡已近在眼前,胡振山的到来,给他带来一线光明,即使隐隐察觉前头是死路,也忍不住疯狂奔过去。
他甚至会不断安慰自己,或许能走出一条生路也未定。
因此,太子对于胡振山的到来,激动夹杂着欣喜居多,远远胜过了心中忐忑。
胡振山微微抬起眼睑,扫了眼一身明黄,正大步行来的太子,利索行了个礼。
太子急忙上前,俯身亲自扶起胡振山,“快快请起,西平候无须多礼。”
“西平候此来是……”太子面带疑惑,虽大家心知肚明,但该说的场面话还得说两句。
胡振山闻言,面上露几分愤愤之色,他随即掩下,将越王持副印接掌京营,他不服出走等事情一一道来。
当然,先前“投奔秦王被拒”一事,胡振山略过了,只说他认为太子才是储君,他们应当拥护太子登基,并将一众乱臣贼子剿灭。
他老脸上隐带投奔拒的难堪,又急切盼望得到新主赏识,最后言语愤愤,明显想诛杀越王秦王,一雪前耻。
胡振山表面粗犷,实际极有谋算,演得是惟妙惟肖,端是把太子一颗心又往实处放了放。
跟随太子一同前来的老臣们不知前情,对胡振山是大加赞赏,夸了又夸。
一群人边说边走,刚到偏殿坐下的不久,胡振山便道:“殿下,我等应该立即出兵,一鼓作气,先将乱臣贼子灭了,然后再奉大行皇帝梓宫回京。”
“西平候此言差矣,”上官衡蹙眉,摇头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等应该先等秦王越王两败俱伤,再行出兵将其歼灭,方为上策。”
说到底,能混到内阁次辅位置的人,即便是迂腐老头,他也不是个傻子,即便不通军事,一些显浅道理,还是懂的。
显然太子也是这么想的,上官衡话罢,他点头道:“上官阁老此言甚是。”
胡振山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有些为难,叹了一声,道:“末将如何不知渔翁得利之好处,只可惜……”
“可惜什么?”太子忙追问。
“渔翁得利想法固然好,只是太子乃储君,众矢之的也,怎能安坐一旁,静观两王相斗?”
胡振山这话翻译成通俗版,越王秦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你太子坐山观虎斗?等两败俱伤后让你来捡便宜?
更大可能是,先联手干掉太子这储君,解决后顾之忧,再一决高下。
胡振山此言一落,偏殿内立即寂静,他扫了凝眉不语的众人一眼,又补了一刀,“更何况,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末将出来得急,没能带上粮草,这大军日常用度,仍需好生张罗。”
八万人的吃喝,可不是小数目,最起码西山上的存粮供应不上两天。退一万步讲,即便真能坐山观虎斗,你也得先把粮草给供应上吧,不然等到真能捡便宜那天,大军都饿死了。
想要兵将卖命,你总不能给人家吃稀的吧?一天三顿干饭管够,是不能少的。
既然无法节流,就只能开源了。
京营里有储备粮食,京城里面也有,还附近的常平仓。
越王周阳胜驻守京营,那里的粮食不用想;至于常平仓,过去几年赈了灾,空了不少,赵文煊去年主持赈灾时早有算计,还满仓的都在西边,如今他一驻扎,太子不可能越过他够到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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