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檀婉清来说,今日肯定不是黄道吉日,恐怕是诸事不易吧。
心情就如同面前的这一场大雨,从淅淅沥沥再到暴雨狂肆,檀婉清甚至想,那个人是不是故意挑得这个时候赶人上路?便是要让她们吃足了苦头才行,她早就知其性情,若真的冷起心肠来可以算得上是冷酷。
雨越下越大,刚出了卫安城,车马就有些行不下去了,在这样的日子里赶路,对赶路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张茂兴身着棕衣、斗笠坐于车前,见着狂雨渐大,担心车内进了雨水,他们这一行镖师都是老手,长年在外奔波,这点风雨倒也不在话下,可车内的三个女子可都是些弱质女流,若是这一次路上受了寒,病倒了这可比下场雨来得更麻烦。
所以他掀开了车帘向三位,其实是与中间那位商量,看能否先退回卫安城,待雨停后再出发。
檀婉清思索片刻道:“前方十里左右有一处理田村,可以到那里暂时避雨。”
避重就轻,这就是不想返回卫安了?还好,十里路快些走不过一个时辰的事儿,张茂兴看了自己妻子一眼,放下帘子二话不说,甩手两鞭,策马赶路。
檀婉清自然知道,无法调头避雨,赶路的镖师心中会有几分不痛快,可是,这一场雨,对檀婉清来说,却不单只是一场雨,而是一场来自内心的较量。
前行是舍弃了人,抛弃掉的过后,新的开始。而回头就像是不舍、哀求与苦苦留恋对方一样。
也许这么多年,她成功的将自己伪装成了百万古人大军中的一员,但亲密的男女之情,不动心则已,若动了心,是欺瞒不了自己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感情一事上她向来你若无情我便休,从不温婉,从不和顺,从不执着。
她不会将自己的情意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上,可怜又卑微的去祈求。那会让她自我厌弃到极点,就算心里真的如钝刀子割肉,有十倍百倍的痛苦。
一路上,只有雨水敲打着车厢的声响与马蹄声,再无其它。钰棋知小姐心情不甚好,所以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嘴,而瑞珠离开了住了大半年的地方,心情也有点低落,一路上也没几句话说。
十里的路,说长也不长,说短不是太短,只是比人步行要快些,后面赶路的镖师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骂骂咧咧的抽着不听话的马匹,口里骂道:“这路也他,妈,的太不好走了,要不是刚才我动作快,右轮子都要陷进湿泥泞里拔不出来了。”
相比车马,他更喜欢走水路坐船,若赶上顺风顺水,日行数百里都不成问题,哪像现在这样紧赶慢赶每日也不过几十里,碰上雨天湿泥多路不好,那真是要多糟心有多糟心,就像现在这样。
另一个人从马车里掀帘探头,对赶车的镖师道:“车厢里都湿透了,坐不住了,就算等到雨停了也不能赶路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打尖吧。”这里正是两国交界的边边角角,山民彪悍,晌马出没,还是早点找地方过夜才是正经。
“张镖头说了,前面有个理田村,到那里避雨,十里的路快到了。”
为了找到地方打尖休整,一行人,三辆车马一路往北拼命赶路,没用上一个时辰便见着了理田村的村外围起来的壁墙。
这个村子听着不起眼,但位置还是相当好的,正处于来住卫安城的官道附近,因其地理位置不错,所以便成了路上往来的一些骑马赶路的军人、驿差和商人歇脚打尖的驿站。
进入围墙之中,里面是一些农舍小铺改成的饭馆、酒肆及客栈,提供一些粗简的食物、热水和住处供路人休息。
倒是个十分方便的场所。
一行人迫不及待人将车马驶入最宽敞的一处客栈院子,将马车交给打理马匹车辆的伙计。
这场春雨虽好,却耽误了不少人出行,此时客栈门口的来路上,也是湿泥遍布的车马印迹,来来往往也有不少打着油布扇的客人,即便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客栈里也已满座了。
客栈伙计见着一行人数,立即将布巾往肩膀一甩,笑容满面的上前招呼,“几位客官,二楼已经住满了,三楼上等厢房还剩几间,正好够几位住着。”
上等厢房?一听就知道贵,每家客栈里其实都有几间“死要钱”的房间,就因为走南闯北客栈住的多了,一行人才深知其中水的深浅,上等厢房虽然住舒服些,可宰起银子来可不手软。
那伙计极有眼色的立即道:“客官,今日外面大雨,前来打尖的人不少,我们这客栈是理田村房间最多的一家,其它的小店早都住满人了,我瞧着今日的天儿还没黑透,说不得一会儿还有人来,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几间都要了,给房间按人头送些热水热食,动作快点。”张茂兴一挥手,将房间全订了下来,拿了牌子往楼上走,钰棋三人身上都披着披风遮住了头脸,与一行镖师同上了三楼。
房间分配倒也顺利,张茂兴夫妻自是一间,檀婉清与瑞珠两个女子一间,剩下的四间由八个镖师分了。
伙计手脚麻利,大概水房早就烧好了热水,不仅供一行人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还上了一壶茶水与热食糕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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