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姝不动声色,领着云子卿在护国长公主府吃了饭,又撵了他,和顾莲一起围着麒麟闲聊,直到月明星稀方才告辞。
两座长公主府只隔了一条街,片刻便到。
回了自己的寝阁,徐姝和平常表现的一样,遛弯儿消消食,跟云子卿随便说了几句家常话,然后依旧各自安歇。
除了新婚之夜,夫妻两个竟连同床异梦都没有。
徐姝睡了寝阁里面的龙凤合欢拨步大床,把云子卿撵到了内书房的美人榻上,她是个霸道的性子,才不管丈夫人高马大睡着舒不舒服。但也不至于结仇,让人铺了厚厚的棉被褥子,还添了银炭火盆,茶水恭桶等物亦是一应俱全。
璎珞和宝珠是贴身服侍她的两个宫女,然当初安阳之乱,徐家的侍女多数走失,她俩个并不是打小跟着的,情分上头只得一般般。
虽然私下觉得公主和驸马不妥,但徐姝被恐吓,一句多话都没不敢说。
今夜璎珞当值,先服侍着徐姝睡下了,放了床帏,然后才进去服侍云子卿,只低了头不敢吭声儿,生怕惹了驸马爷的晦气。
好在庆幸的是,驸马爷脾气温和、性子温文,并没有为着不快给下人难堪过。
但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驸马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一个人冷冰冰的坐在椅子里翻书,翻是翻了,目光却明显没有在书上,不知道飘去哪儿了。
璎珞回想了一下,从早期出门到回来,公主都没有和驸马爷拌嘴啊?怎么莫名其妙生闷气了?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云子卿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视线一挑,见对方神色迷惑不解,转瞬悟了过来,继而微微一笑,“去与我煮一碗醒酒汤,今儿喝多了,胃里难受。”
“驸马爷不舒服?”璎珞疑惑,今天晚上在护国长公主府喝得不多吧?只不过不敢多问,兴许驸马酒量浅呢?倒是自己这些奴婢不会服侍,都没有留心到,因而忙道:“驸马爷稍等一等,奴婢这就吩咐人去煮醒酒汤。”
先倒了一杯茶,方才脚步匆匆出去。
路过寝阁的时候,不由进去多问了一句,“公主可曾睡下?要不要喝醒酒汤?”
徐姝在帘子内“哧”的一笑,“没听说喝果子酒还会醉的。”语音一顿,“是驸马要喝醒酒汤么?”
璎珞觉得她语气不太好,小心回道:“是。”
帘子内静默了一瞬,“去吧。”
璎珞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可闻。
徐姝躺在床帏里面,隔了双层的纱幔,一层莹白,一层淡紫,勾勒的外面的景象迷离朦胧,----自从那次惨变以后,就落下了不敢黑着睡觉的习惯。
自己利用云子卿逃避婚姻,而他……,只怕也有目的。
疑点有很多,一点一丝尚且不明显,今儿被沈澈提醒,把往昔的蛛丝马迹都堆积起来,谜团儿越绕越大。
第一,自己要求不圆房他没意见;
起初以为他是畏惧皇权、贪慕富贵,所以不得不忍气吞声,自己没有太过疑心,反倒觉得这才更好相处。
第二,那天在宫里见着惠嫔的时候,他喊了一声“娘娘”;
当时想着他分不清宫里规矩,见后妃都喊“娘娘”,还惹得自己一阵好笑,这会儿回想起来,只怕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们早就认识了,他知道沈倾华封了惠嫔,所以才喊“娘娘。”
第三,明显沈澈看着他很是高兴,想来之前挺熟的,他却应付的十分冷淡,……只怕是为了避嫌,为了不让自己有所联系。
徐姝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凌厉起来。
要是云子卿真的敢利用自己,那可真是胆子不小!
哼!喝几杯果子酒就要醒酒汤,自己还没醉呢!怕是心中有鬼吧!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疑,----只不过,也不能一钉耙就把人打死。
兴许只是为了避嫌呢?不过到底是什么,想个法子试一试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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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邓襄嫔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居然……,居然被她猜中了!
大公主的鞋子绒绒球里,被人藏了药,虽然只得指甲盖儿那么大一点儿,但是太医却说,大公主体弱年幼、不比大人,这点份量足够让她饮食懒怠,继而日渐消沉了。
----下毒的人心机深沉。
因那绒绒球是用狐狸毛做成,沾水风毛就不好看,所以平日清洗鞋子,一般都把绒绒球给摘了下来。虽说大公主不只那一双鞋子,可中秋节那双,是她心爱的,整个秋天隔三差五的穿,正好给人可趁之机!
真的是她?应该,就是她吧。
堂妹……
不,邓襄嫔摇了摇头。
正如顾氏说的那样,虽然彼此都姓邓,实际上却隔了有八竿子那么远,叔叔和邓恭交情亦不深,反倒因为都是皇上收下的强将,彼此有些忌讳。
而堂妹她,明知道大公主现在是由自己抚养,仍旧痛下杀手!
邓襄嫔顾不上堂妹是怎么想的,只是担心自己,照顾大公主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那不知道皇帝要怎么发作呢。
本来这事儿下午就要回禀皇帝,偏生前头忙,一直挨到天黑都没有空回,倒是给了一个缓冲的机会。挣扎担心了一夜,次日天明,邓襄嫔早早的去见了沈倾华,避了人道:“昨儿我想了一宿,这事儿……,要不还是等长公主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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