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顾莲趁着天色尚早还没出发,打算看看叶家女眷,顺便道个谢,毕竟是叶东海救了自己。
昨天的凶险,现今想起来仍是一阵后怕。
叶大奶奶看起来更加消瘦了,眼睑一片乌青,半睁眼睛躺在床上,仿佛一片快要凋落的秋叶,透着死亡的气息。
顾莲看在眼里,当然脸上不能表现出来。
只是安慰她道:“出了安阳地界,往前再过几十里就进入山东省内,太平的地方就好多了,吃住都要方便一些。”
叶大奶奶微微一笑,“是了。”
顾莲怕劳她费神,说了几句,便和叶宜去了旁边的屋子,摒退丫头说道:“昨儿多亏你二叔相救,只是我人微言轻,又是一介弱质女流,大恩大德怕是不能报答了。”
叶宜却道:“还好你没事,昨儿的事真是吓死人了。”
顾莲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荷包,递给对方,“这是从前祖父给我的东西,我知道你们叶家不缺这些,不过是我一点心意,你且收下了。”叹了口气,“我不便给你二叔什么谢礼,回头你替我再道一声谢吧。”
叶宜接了荷包,摸着有一小块硬硬的东西,以为是金子什么的,也没在意。
两人说了会儿话,外面的人催着出发便各自散了。
直到上了马车,叶宜闲着没事,瞧着母亲恹恹的精神很不好,没话找话拿了那荷包出来,笑道:“这是顾九姨给的谢礼,不便谢二叔,倒是便宜我了。”
叶大奶奶知道女儿是想逗自己说话,散散心,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便做出一脸感兴趣的模样,接了荷包,“我看看是什么。”
打开荷包,倒出一块鸽子蛋大的鸡血红宝石!
“这……”叶大奶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叹气道:“如此又大又红、品相好的红宝石,少说也要值个七、八千两,怕是人家防身保命的东西。”埋怨女儿,“你这丫头,怎么就收了呢?”
叶宜也惊住了,解释道:“我不知道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还以为是金子什么的,等下找个机会,我就去还给她吧。”
叶大奶奶摇头,“她这是答谢你的二叔的谢礼,咱们不能自作主张处置,你先拿给你二叔瞧瞧,问问他是个什么意思?回头需要递东西的时候,再由你去。”
中途在茶寮歇脚的时候,叶宜亲自过去送了荷包,解释了几句。
叶东海收了荷包,将红宝石倒在手里。
此时正值晌午,冬日的阳光清冷但却明亮刺眼,光线穿过红宝石,折射出红得好似鲜血一般的颜色,美得惊心动魄。
段九瞧得连连咂舌,惊呼道:“乖乖……,还是一个有钱的小娘子呢。”
叶东海在手里转动着红宝石,一声儿不吭。
她倒是一个果断干脆的,真是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说给就给了,要是徐离救她,就不会这般人情钱财两清了吧。
下一瞬,觉得自己真是无聊可笑。
好端端的,人家为了答谢救命之恩送来谢礼,贵重一些也是情理之中,为什么要去像那么多,还和别人去做起比较。
段九眼巴巴的盯着那块红宝石,垂涎道:“真漂亮!”瞧了瞧他,“你要是不想收美人儿的东西,不如给我吧?”
叶东海白了他一眼,“我家没那么多钱,随随便便拿块宝石送人。”
“舍不得了,舍不得了!”段九乐得哈哈大笑,滚倒在马车上,“这块宝石品相再好,也抵不过早先那一大把银票,分明舍不得,还要找些蹩脚的借口。”
叶东海将红宝石装了荷包,头疼的看着他,“你就不能少说几句话?会憋死呢?”
段九闭嘴鼓着腮帮子,果然不说话了,他是练功夫的人,片刻把脸憋得通红,然后两眼一翻,整个人软趴趴倒在马车上。
叶东海见状扶额,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幅无赖样子,谁会想得到,这无赖杀起人来根本就不眨眼!
本来以为他还要耍一会儿宝,没想到,段九很快睁开了眼,神色警觉跳下了车,趴在地面上听了一小会儿,方才追上来。
“怎么了?”叶东海紧张问道。
段九站在马车头上往远处眺望,前方刚好是一处拐弯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回头坐了下来,握剑道:“前方三里之内,像是有不少人涌了过来。”
叶东海皱眉,“这官道只得笔直的一条,不能改道,想要换路的话,至少得往后退五、六十里。”他问:“我们要不要退?”
段九再厉害,对方人多也是难以照应。
“先不用。”段九犹豫了一瞬,“听起来动静不大,不像是军队官兵,不知道是路过的客商,还是镖局什么的。”下车夺了一个管事的马,“我先过去看看!”
只见他举手扬鞭,马蹄下烟尘盘旋一缕风似的去了。
叶东海想了想,还是吩咐所有马车先停了下来。
顾家的马车跟在后面,见前面停,也跟着停,黄大石跑过来问道:“叶二爷,是不是前面出了什么事?”
叶东海回道:“你师傅去前面看了。”
想起段九那句“小徒弟”,再看看这位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大汉,哪里和“小”字联系的起来?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寒。
黄大石没有留意对方的表情,只是努力往前眺望。
片刻后,段九笑嘻嘻策马回来,说道:“没事!不知道哪儿路过的几十号流民,一个个哭天喊地,像是好些天没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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