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们是不是把佛冈跟清远暂时让出来?”
潮州和梧州两地同时发生的紧急军情,让方山感觉到了危机,此时的广東如同被人两头撕扯,而张千山的刀子就架在中间,相比那两个方向,张千山这里是唯一可以谈的,加上毕竟是姻亲,未必会赶尽杀绝,如果能用两个县暂时换取张千山按兵不动,给大明调动大军反击赢得时间,怎么都是划算的。
朱敬伦却不同意。
“你还是不了解我的老丈人啊,如果我们保持强硬,他会猜疑,会顾虑,可一旦我们表示了软弱,他反而会更进一步咬上来。”
张千山就是一头狼,是永远不会满足的,这一点朱敬伦十分清楚,这种任务历史上太多了。
“现在我们虽然情况紧急,但是有惊未必有险。嘉应州和潮州这地方,山连着山,就算被清军攻占了这里,他们又能如何?一步步走山路打到广州来,得猴年马月去了。更何况惠潮嘉道的民风彪悍,现在道台张敬修和张宝铭已经在召集各地团勇,不日就能去增援,我们不急。”
朱敬伦解释道。
说句不好听的,潮州他丢的起,清远和佛冈已属广州府,距离广州太近,他丢不起。
正说话间,旁边作战室中的谢琦匆匆跑了过来。
“蒋益澧部湘军炸塌了梧州城墙,已经攻入梧州城,我军正与其血战。肇庆的保客团已经前往支援,目前战况不明。”
消息是从肇庆发回来的,肇庆是梧州的后援。
之前朱敬伦让侯进在那里坐镇,负责协调新安第二军和保客团两只部队,给他的命令就是随时支援梧州,因此他看到梧州有危险,立刻就派出援军,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梧州。
朱敬伦沉吟道:“蒋益澧这是下了血本了啊?这是为什么啊?他以为他三万人就能攻入广東?左宗棠给了他什么好处!”
通过上次的战斗,朱敬伦发觉蒋益澧根本就是一个军阀,做事只顾保全自己,难怪不容于曾氏兄弟,这次他强攻梧州,恐怕伤亡要比在哪里的新安军大的多,是什么利益,让他能够如此不顾一切的猛攻梧州呢。
“潮州再次发来求援,说大埔险些丢失,敌军多次突入城内,被我将士浴血奋战打退。但我军损失惨重,目前已经伤亡500余人。”
“镇平呢?”
“镇平目前比较平静,我们分析认为,清军是打算围点打援。”
在大埔只有一个旅,两千来人,兵力确实有些薄弱,但是对方既然都打进去了,还能被打出去,光凭客家兵勇的悍勇,能做到吗?
为什么是大埔而不是镇平,左宗棠是一心想要自己去救大埔,大埔归属潮州府,跟潮州水路相通,尽管距离嘉应州更近一些,但是从韩江逆流而上往往更通畅。
“看来左宗棠想要潮州啊!”
朱敬伦认定。
他之前一直都没怀疑过左宗棠想要图谋潮州,因为他很难理解就算他们占领了潮州,也不可能一直沿着山地往珠江三角洲一带进发,可以说潮州在军事上,战略意义不大。左宗棠如果有灭掉朱敬伦的兵力,到有可能从潮州南下,可是在没有足够兵力的情况下,就不太可能在山区跟朱敬伦纠缠。
但现在对方分明就是在想方设法带动潮州的军队。
“我们还有哪只部队可以用的?”
朱敬伦询问道。
“目前训练状况最好的,是潮州军和广州军。”
谢琦答道。
潮州军就是以卓兴和文星瑞所带团练为基础改编的军队。广州军则是以广州十四县乡勇改编的军队。
广州军根基好,掌握步枪大炮操作最为娴熟,潮州军则另一种基础好,他们之前就是属于比较精锐的部队。
仔细想了一下:“八旗兵还有多少人没走?”
八旗兵八千多人,不可能一下子就送到天京去,他们是分批走的。
“还有三千多人。”
谢琦答道。
朱敬伦道:“把潮州军夹带在运兵船中,从海路秘密运往潮州。派人传口信给黑狗,允许他带兵救援大埔,但是告诉他出兵十里之后立刻回师。计算一下时间,黑狗回师一定要跟海路援兵一致。”
这个部署让谢琦疑惑了一下,马上就想到原因了:“您的意思是说有人要偷袭潮州?”
有人想偷袭潮州,所以才使出调虎离山计,想方设法调走潮州驻军。
以这个猜想为基础,将计就计,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当对方看到黑狗的援兵出城后,马上就会抓住机会进攻,结果黑狗回军双方只能一战,接着突然有大批援军从海路而来,与黑狗合力围歼偷袭部队。
朱敬伦始终坚信自己的判断,不是他觉得自己足够聪明,而是因为这是第一印象,别人不关心左宗棠,朱敬伦可是很明白,这是一个狠角色,镇压西北回回的履历足够彰显此人的能力,另一个原因则是,这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清末汉人重臣中,曾国藩是有名的笨拙,李鸿章则展现出了奸猾,这个左宗棠吗,就是智计。
聪明人有万般好,但有一般不好,总以为可以玩弄别人的智商,从不肯好好打仗,朱敬伦希望左宗棠也是如此,想要戏弄自己的智商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时间计划定好之后,很快通知黑狗知道,这边则将潮州军一部分人马隐藏在运输八旗兵的船队中,驶离广州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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