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确实是太平军士兵,是太平天国康王汪海洋部,在被拒绝入境之后,对方虽然很气愤,但拿了一些粮草之后,转道往西说是去江西去了。
朱敬伦是坚决不会放这些人入境的,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群疯子,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连洪秀全都是那种愣货,在绝对不该内讧的时候,连杀东王杨秀清和北王韦昌辉,接着逼走翼王石达开,否则太平军不至这么快走入没落。
上层如此,底层势必更加不堪,这什么汪海洋好像最后也内讧了他的上司李世贤。
其他方向,镇压了八旗兵反叛,将剩余八旗兵调往天京,让他们去打湘军后,主要对手就是张千山和蒋益澧了。
蒋益澧显得很谨慎,缓慢的进兵到梧州后,并不急着进攻,依然是湘军那一套,稳扎营持久战,在城外寻找有利地势,安营扎寨,步步紧逼。但水路在明军水师控制之下,梧州就不担心围困。
张千山这边,倒是有了一些新变化,他没有进攻英德,反而给朱敬伦送来了一封信,告诉朱敬伦说,南韶连道匪乱横行,皆因分数两军驻守,互相间联络不畅,彼处剿匪则匪蹿之此处,此处剿匪则匪蹿之彼处,是以屡剿不靖。
朱敬伦已经扯旗造反,在广東各地公告百姓,但是张千山并没有臣服,他没有任何表示,装作不知道,跟朱敬伦之间的书信往来,依然以大清臣子的身份,可以将俩人都拉到清廷大臣的层次。
张千山建议,朱敬伦的兵撤出英德,由他南韶连道自己的兵马驻守,这样才能保境安民云云。
显然这货是想趁乱扩大地盘,朱敬伦的人马扎在他的地盘中,让他很不安心。
估计张千山觉得他这个要求,朱敬伦肯定能够满足,第一朱敬伦现在陷入四面被动的情势之中,第二张千山觉得自己也算是兵强马壮了。
他说的剿匪倒不是假的,上次南韶连道的乡勇被朱敬伦打散,溃入广州府的散兵游勇要么被明军剿灭,要么就收编,可是绝大多数逃回南韶连道的乡勇,都被张千山收编了,当时文官们编练了十万乡勇,至少有五万现在都被张千山收编,他旗下兵力已经达到了八万人,这让张千山觉得自己有跟朱敬伦分庭抗礼的资本,至少在朱敬伦出于困境的时候,他有讨价还价趁火打劫的资本。
张千山还写信跟朱敬伦叙旧情,尤其是说他有多么思念女儿,好像他们父女感情有多好似的。
“娘子,岳父对你甚是思念啊。”
朱敬伦开玩笑的对小妾张柔说道。
张柔一脸懵懂,她爹什么时候在乎儿女之情了?
看完朱敬伦递过来的信件,她才明白是他爹想要谋算丈夫的地盘,一时间尴尬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她爹的不是吧,显得不孝,为她爹说好话吧,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好像不守妇道,果然女人就不该干政。
“这些军国大事,妾身不懂。”
她装蒜道。
朱敬伦笑道:“不懂就不要懂了,省的难受。既然岳丈大人思女心切,那不妨请岳丈到广州一聚如何?”
张柔默不作声,朱敬伦也有些尴尬了起来,发觉自己算计人上瘾,枉顾了伦常,这可是清末,是封建王朝时代,不是新中国,不讲究父女划清界限,让张柔写信告诉她爹,这是乱了伦常,哪有女儿算计父亲的。
这不是朱敬伦没有道德感,只是不同时代的道德概念不一样,后世不讲究这些,可这个时代非常注重这些,法律还讲究亲亲相隐呢。
“为夫说笑呢。”
朱敬伦赶紧补救。
可张柔已经有些难受了,夹在父亲和丈夫之间,这是女人最尴尬的处境。
她突然说她嫂子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想回娘家看看嫂子去,她这是要避嫌,朱敬伦知道这时候她很难做,也就不为难她,关心的叮嘱她让给嫂子一家带好云云。
不能让老婆写信算计老丈人,那样不地道,但不代表他这个做女学的不能写信,他立刻就给张千山回了一封信,告诉张千山,他觉得张千山说的有理,南韶连道确实不应该分两股军队驻守,他的建议是让张千山调离韶州、南雄等地,他告诉张千山琼崖那边的匪乱也很严重,希望他去哪里剿匪。
琼崖道就是海南岛,这时候广東最差劲的一个地方,没几个人,遍地瘴厉。让张千山去哪里,跟流放差不多,等于明着说要吞并张千山的地盘。
相信张千山绝对想不到是这样一种结果。
收到信之后,他马上开始攻打英德,攻击的同时,依然给朱敬伦写了信,告诉朱敬伦说他发现英德一带匪患太重,追击匪患到了英德县,都打起来了还不肯撕破脸,这不是说明这家伙要脸,只能说明张千山没有把握,所以想留一点余地。
张千山的兵虽然多,但是精锐不多,他的老弟兄就几千人,另外还有一万多开平团勇,但这些团勇是听谭才的,装备了相当的步枪和大炮,其他的乡勇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跟着打顺风仗还行,遇到攻坚克难的任务,是拿不出手的。
但谭才已经被方山暗中收买,朱敬伦认为问题不大,他要一战彻底解决张千山这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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