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哄了三天竟然都没轰开码头附近一座不算大的碉堡。
瑞典炮兵军官解释说,这种碉堡正面呈圆形,受力面积大大减小,而且有很好的反弹作用,很多炮弹都给弹开了,另外碉堡大量使用花岗岩建造,因此异常的坚固,如果没有更大型的火炮,很难轰开。
瑞典人其实不知道,客家人擅长建造碉堡,但并不是完全用花岗岩建造,而是多层复合结构,内层使用夯土加上木材,只有外层使用花岗岩,第一是节省了材料,第二这种复合式结构,不但有抗击作用,里层土木结构还能起到缓冲作用。
当地人非常着急,已经到了自己的家乡,看到了自己过去耕作的田地,行走的小路,但是却打不开客家人的碉堡,有几个心急的乡绅立马就请愿,说让官兵给他们压阵,他们带着乡勇冲一冲。
朱敬伦拒绝了这种拿任命填坑的建议,告诉当地乡绅等一等,既然需要更大的炮,那就把更大的炮拉来,了不起弄两门要塞炮来。
第一仗就不顺利,方山感觉到不对劲,算命先生总是相信自己有某种冥冥中的感觉,建议朱敬伦不要硬攻,得智取。
朱敬伦笑道:“就是要硬攻,只有硬攻才能最大程度的震慑住人。小炮不行,我们就用大炮。”
方山叹道:“我总觉得要出事。”
朱敬伦摆摆手:“既然你觉得要出事,那我们就先回去吧,反正等大炮还要一段时间。其实我也觉得要出事。”
朱敬伦说的要出事,跟方山的说的是不是一回事,他不知道,朱敬伦只知道英法联军那边应该有动静了,他至少要回去一趟。
于是留下侯进和瑞典顾问团在此,他随着去接重炮的兵船回到新安。
果然不平静。
1860年3月8日,英国公使普鲁斯与法国公使布尔布隆根据政府训令,向清廷发出了最后通牒。提出了四项要求:
第一,为大沽口事件向英法道歉并归还被清方掳获的枪炮船只。
第二,有礼貌地接待英法公使溯白河进京换约并充分履行条约。
第三,前已答应的英使不驻京作为罢论,今后英使是否驻京由英法自己说了算。
第四,为大沽口事件向英法赔偿,数目的多寡就看清方对以上各款照办的迟速。
朱敬伦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四月底了,因此这份通牒广東也收到了,清廷的态度很不在乎,但是柏贵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清廷不知道英法的实力,柏贵在广東待了几十年,他对洋人的情况了解的更清楚,他知道这两个国家,现在谁都惹不起。
朱敬伦又不在,他最担心的是,洋人会不会再次图谋广州,朱敬伦建立的虎门要塞能不能挡住洋人的舰队,这座要塞群耗资百万两,这几年新安厘局的银子可都砸进去了,他柏贵可是一分钱都没从朱敬伦手里抠拿,图的就是一个踏实,但是一想到当年林则徐没有挡住,叶名琛也没有挡住,他就对用炮台对抗军舰,没有什么信心了。
柏贵的态度通过富礼转达给了朱敬伦,富礼在朱敬伦不在这段时间,就一直驻在新安,不是他想留在这里,而是柏贵根本不放心。
朱敬伦让富礼放心:“我敢立军令状,如果洋人踏过虎门一步,我愿自戕!”
富礼道:“你有把握就好,没人想你自戕。我这就告诉总督大人去。你说话可得算话,可别骗我。”
富礼自己其实也很担心。
朱敬伦叹道:“其实我更担心的是新安这里,洋人对九龙虎视眈眈,赤湾炮台虽说也安装了新炮,但总不如虎门要塞那里的炮多,最重要的是洋人可以走陆路,从九龙登岸,只要他们下定决心,真的不好守啊。”
富礼叹道:“如果新安守不住怎么办,洋人如果要割地,朝廷会答应吗?”
朝廷会不会答应这还用说,北jing城一旦陷落,咸丰什么都会答应的。
那么到时候如何保住九龙呢。
撇开感情问题,九龙割不割给英国人,对这个国家的大势没什么影响,因为香港岛都已经割让了,多割让一个九龙司也不算什么,更何况英国人只要一部分,并不是割让九龙半岛全部。
朱敬伦也知道,英国人要割让九龙司,也不是出于领土问题考虑,主要是他们的洋行需要一块土地建立仓库。
但这同样是朱敬伦最关心的问题,他在赤湾开港贸易,最重要的就是出于经济目的,就是为了收每年一百多万两的关税,如果能够遏制香港的发展,朱敬伦相信,赤湾这里的贸易额会更大,税收会更多。
在以他外交官的长远目光来看,香港岛迟早是要收回来的,如果香港岛发展不起来,到时候英国人更愿意放弃,毕竟如果一直投入的话,对于一个以利益为目标的国家来说,是不划算的,英国人的尿性可是不重视海外领土的。
所以朱敬伦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保住九龙。
但是打是不可能打得过的,就算法国人不参与英国人夺取九龙的行动,光是英军,那可就是一万多人,跟一万多英国现代军队野战,目前的朱敬伦还做不到。
硬碰硬不行,那就只能采取其他的手段,让朝廷顶住压力也不可能,咸丰那帮子人眼里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东北老家哪里的国土说割让就割让,更何况南方偏远地区的小小半岛,恐怕九龙司在他们眼中的分量,还不如割给俄国人黑龙江流域那些荒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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