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看着叶昭摇着折扇得黄洋洋的模样,朱丝丝实在忍不住,说道:“花银显摆就那么得意啊?”
刚刚送了罗招娣回宿舍,朱丝丝心情看来坦然多了,说是回布行睡,而宿舍距离布行极近,坐马车也不过三五分钟路程。
叶昭笑道:“有点吧。”其实是今天这中西合璧曲艺歌舞的节目看得比较舒心。
朱丝丝道:“你要银多的没处儿用,我带你去个地儿。”
叶昭笑道:“去哪儿?”
朱丝丝就撩起车帘,对车辕两边一边一个的随从道:“去普济堂。”
刘三看向叶昭,见叶昭点头,随即甩鞭调转马头,现在他可是一等一的车把式了,娴熟无比。
普济堂是清代各地收养贫病的慈善机构,而南朝将其规范化,将各地民间分散的普济堂交地方衙门管理,纳入监察局监督系统,鼓励各界向普济堂捐款。
南京的普济堂位于东城区,挺大的宅院,深幽幽的,门前两个张牙舞爪的石狮,九点多了,门房还亮着灯火。
在门房值班的两人,都是三四十岁年纪,听到叶昭说是来捐款的就懒洋洋拿出了单册,倒是其中一个不时打量朱丝丝,谁叫一身淡青制服、穿着小皮鞋的卷发朱丝丝气质靓丽呢。
看他们懒散样叶昭就微微蹙眉,但也知道,莫说这本就是民间机构,就算官家衙门,滥竽充数的人也多了去了,这精气神,办事效率,独裁如自己者,也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
“捐多少啊?”带着瓜皮帽的微胖中年人翻开单册,拿起毛笔,看也不看叶昭,拉着长音问,好似他是官家大老爷,在审案似的。
朱丝丝道:“一千块银元。”
文员手一抖,毛笔差点掉桌上,抬头惊问道:“多少?”
朱丝丝却不说话了,背着手在屋里转悠,叶昭又好气又好笑,知道她故意难为自己,咳嗽了一声,道:“我捐一千元。”
瓜皮帽文员张着嘴,半天没回过神,一干元是什么概念?可以供一个吃大米白面猪肉的小康之家三十年舒舒服服的生活,这文员做牛做马一辈,大概也就赚这么一个数。
“这,这数额太大了,要明天、明天孝廉公能亲自给您办。”文员结结巴巴的,也赶紧站了起来,脸上堆笑,看这位爷和少***气度,也不是来找乐的。
现时票据虽然连号,捐款之善长仁翁可以持票据在盐运司登记按比例抵税,但这种巨额数目,普济堂各机构下面的办事员还是没有权力接纳的,一来担心出错;二来大额数目自然要普济堂首要人物出马,显得隆重其事。
当然,所谓善款抵税,也不过是为了便于监督普济堂善款的运作流向,可抵税比率极低。
叶昭微微蹙眉道:“你的意思我要明日再来?”
瓜皮帽文员陪笑道:“是,麻烦先生了。”
叶昭心里叹息,一个慈善机构,却比衙门官味儿还足,这办事员若不是见自己一掷千金,绝不会对自己这么客气。
不过这些根儿上的东西只能慢慢来,跟些小人物计较全无稗益,笑道:“你去喊孝廉公过来吧。”也实在不想明日再跑一趟。
瓜皮帽文员面有难色,说:“过……”
叶昭笑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大额善款,按照你们普济堂的规定就算三半夜,也要及时受理吧?”
文员所说的孝廉公那是南京普济堂的负责人,姓李,这位李孝廉不是南京本地人,就住在普济堂内。
瓜皮帽文员却不想这位爷极为门清儿,陪笑道:“好,那先生您稍候,我这就请孝廉公来给先生办。”转头和那消瘦文员低声商议几句,他就开了通往院内的侧门,步而去。
“你真捐啊?”朱丝丝清澈大眼睛看着叶昭,本来想看色狼出丑,怎么解释不能捐一千元,叫他整日价儿炫耀自己钱多,就叫你碰一回钉,想想色狼就算好面肯大出血,也不至于身上带上千元吧?
可没想到,叶昭还真的就捐一千元,又见叶昭随从摸出几张银票递给叶昭,朱丝丝呆了下,就小声对叶昭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留着钱好好做生意,别生意做不成,把钱都花光了。”
叶昭笑道:“我是叶大善人你不知道缸在广州我就经常捐钱,不然他们的规矩我怎么知道?”
朱丝丝恨他这副死德性,翻个白眼,不再理他。
不多时,脚步响,李孝廉匆匆从后院进屋,对叶昭那自是百般恭维,帮叶昭办了手续,开了票据,一定要请叶昭后院品茶,叶昭婉拒,拱手告辞。
李孝廉几人一直送叶昭和朱丝丝下了台阶,看着两人背影这去,这回转而自不免又议论了好一会儿这位少爷和少奶奶何方人物,猜测许久,也不得要领。
朱丝丝说坐马车气闷,是以和叶昭走在石板路上,后面马车达挞的慢慢跟着,实则朱丝丝自然是看不得叶昭又嚣张了一回,懒得和他坐一辆车。
清风徐徐,明月当空,皎洁月光洒在青石路板上,古朴青墙、漫漫长街,远方一座座牌楼依稀可见,周遭一片静谧。
“不要那么得意,我说有个人你肯定比不上。”朱丝丝看着地上自己影和叶昭影重合又分开,分开又重叠,俏脸不知道怎么就红了,或许,又想起了那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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