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你不能去啊,别被他们捕了!”时大官急忙喊道,一脸关心。
时老爷哼了一声:“被铺了也好,总归比被你气死强!”见儿子脸色苍白的模样,终究不忍心,语气渐渐缓和下来:“人家没你们那么糊涂!可我若不走一趟,咱们时家,唉!”叹口气,起身,摇着头慢慢走了出去。
……
现今从总督府去西关方便了许多,有数匹马拉的可载二十人左右的铁轨马车,有两人抬简易xiǎo轿,更有人力双轮车。
这种人力车和叶昭所认知的民国时期东洋车差不多,木质车厢,车厢前伸出两根辕杆,人坐在上面身子后仰,可减轻车夫所用力气。当然,和后世不同的是,人力车的车轮乃是实心橡胶。
此种人力车的出现虽然是泰和行资助,但叶昭并没有提供什么意见,就比如充气轮胎,现在用橡胶管还是很容易实现的。但叶昭觉得,既然人力车你都能鼓捣出来,充气轮胎水到渠成,自己不参与,反而会提高发明者的成就感,会对其成果不断完善。
人力车为什么出现?广州流动人口多了,赚钱的工人多了,出门的人自然也多了,人流熙攘,二人抬xiǎo轿慢悠悠的速度已经不适应人群需求,马拉公车数量少,也不够方便。这时节自然就有人开始研究怎么解决人力运输问题,科技的发展,很多时候是因为人类本身需求的需要,更别说人力车并不是什么科技成果,只是将马车和轿子改良而已。
叶昭去西关按察分司的时候就坐的人力车,从广州城中心到西关通济桥附近的按察分司,银元一分,也就是十文钱,广州人已经形成约定俗成的习惯,一个银元兑换一吊大钱。
西关按察分司刚刚挂牌,叶昭自要去客串几天。虽然同李蹇臣谈起各地设按察分司的构想,但真正实行,又岂会不xiǎo心谨慎?
西关人思想最开通,华洋杂处,按察分司这个带实验xìng质的衙门自然以西关为试点,从实践中体会其利弊,逐渐完善其职能机构,等机构成熟、时机成熟再推而广之。
西关按察分司衙门设佥事一名,乃是正六品官员,算是法院院长,衙门设立案署、刑名署、审判署等机构,负责审理巡捕局不能处理但危害较轻的案宗。
叶昭捞了个立案署副典事的职位,算是立案署的第二把手,戴了胡子,穿上深蓝呢子的制服,倒也精神奕奕。
西关按察分司在通济桥西,和巡捕局一般,一座大宅院,重新维缮了一番,就成为了简易衙门。
去签押房报了到,自有人领着进了东厢审判署办公室。
审判署一共五人,典事一名,副典事一名,属员三名,全在东厢办公室办公,窗明几亮,叶昭进屋的时候典事程祎正喝茶水看报纸。
叶昭当时就是一怔,又有些无奈,怎么感觉跟后世清水衙门差不多?可想想,这个年代肯看报纸,那就是“进步人士”,随即释然。
程祎三十多岁年纪,倒称得上英俊,广府人,家境富裕,非招募新丁,乃是广东按察司吏员分拨,概因其“聪慧开明”,是以才被拨来分司听用。
叶昭的办公桌和程祎面对面,见叶昭走进来,程祎就满脸笑容的站起,伸手和叶昭握手,果然是新作派。
“你是叶典事吧?”程祎亲热的握着叶昭的手问。
叶典事?叶副典事?叶昭心里好笑,到什么时候,这国人的称呼都有讲究,而程祎这般客气,自是流lù出善意。
“就叫我叶昭吧。”叶昭笑着说。
“不好不好,咱这称呼,出去还能唬唬人,外面人听了,还以为咱多大官呢,说好了,咱就这称呼,今晚我请大夥吃饭,你们都得喊我程典事!让我在xiǎo妾面前拿个彩头!”程祎最后一句话却是冲着全署的人说。
三名属员都是后招募的,各个秀才出身,识文断字,可见到官长这作派,人人脸上表情怪异,却都拱手:“学生遵命。”
程祎一翻眼睛,道:“你们没听佥事大人说吗?咱这不是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衙门,你们也不要做应声虫,我有谬误,你们都可以指出来,张嘴学生遵命闭嘴学生遵命,要你们这些泥塑疙瘩有甚么用?”
三个秀才都是第一次进衙门做事,诚惶诚恐的,官长责骂,更不敢开声。
叶昭笑着打圆场:“慢慢来,急不得。”
程祎这才作罢,转头笑着对叶昭道:“好,你对我脾气!”
叶昭笑了笑,这程祎,也算怪胎了,若不是广东新政,怕他熬到死也熬不上个管事的差事。
“叶老弟是哪里人?”两人坐下,隔着办公桌,程祎就同叶昭聊起来。
叶昭笑道:“xiǎo弟来广州许久了。”
程祎道:“现在广州好啊,看年纪,老弟娶妻了吧?”
叶昭点头,问道:“程大哥可有子嗣?”
程祎嘿嘿笑道:“不瞒老弟,这没子嗣有没子嗣的好,我家里一妻三妾,外面还养了一房,可都得乖乖的,谁叫她们不下蛋呢?”
叶昭看了他一眼,只是笑,这程祎名字不显,可在按察司怕老婆是出名的,因没有子嗣在外间收了房xiǎo妾,却被大fù又哭又闹的闹到了按察司衙门门口,一时间成为笑谈。不过按照现时规矩,实则大fù已经犯了七出,休之皆可,但程祎没这么干,显然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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