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 卞总像是在烦到升天与乐不思蜀的边缘来回蹦迪,还是单腿蹦了个野迪。和小傻子交流,总的来说不算太难,说短句子就行,但就是经常对不上频率, 有时候闹得挺累人的。这就是和聪明人待久了的副作用,聪明人就是给半点儿信号他就能接住, 再发射回来适当频率, 不仅懂, 还能表达出自己懂。
刘香就不是了, 他不懂, 他每个细胞都嚷嚷着他不懂。
这就像耐力消耗战。以前,卞鹤轩往前走一步,然后等着聪明人走完剩下的十步。刘香倒好, 卞鹤轩踏一步, 他能知道往前挪就不错了, 更多的时候他是退一百步,直接退回家, 还顺便把家门儿关上了。
直接把卞鹤轩关门外头。
但刘香从不食言, 他学做饭, 不喜欢干护工,他想当小厨子。香菇豆腐汤、香焖小羊排、可乐鸡翅, 刘香承诺做给他吃的菜, 卞鹤轩都如愿吃上了。
滋味很不错, 以至于卞鹤轩连病号饭都不看了,每天晚上就等着傻子这顿小灶,下午3点看人出医院前院,6点准时回来。
那块跑沙的表,其实能直接追踪地理位置,只要他打开App,就能看见一个象征傻子的小红点。有时候在超市,有时候在卞姐那儿,每回快到6点时候,卞鹤轩都看着小红点位移,从马路对面的建筑里,挪到医院门口,再挪到自己眼前。
看闪烁的小红点,变成他的大兔子。
特别带劲,乐不思蜀。
卞鹤轩承认自己有毛病,超出他计划之外的事能让他抽风。他对谁都这样,都想亲自盯着,可也真怕小傻子半路出事儿。是,傻子妈再牛逼也只能教会儿子找警察,但现在缺德事儿遍地都是,真遇上什么,估计刘香连叫人都叫不清楚,喊警察都来不及。
一旦乐不思蜀起来,日子就过得快,转眼到年根儿,大年三十了。唯一叫卞鹤轩遗憾的,恐怕就是没能给傻子换张床。那个护工床,他看在眼里真的很不顺眼。
每次小傻子往上躺都吱吱扭扭叫唤,就是个超大号折叠凳子。也就刘香这种傻人能睡得香。
大年三十清早,李护士长挨门发春联和福字。“过年喽,平平安安又一年。来年都出院啊,再也别来。”医护工作者从不说有缘再见,他们巴不得病人一出院就再也不复发,从此远离病痛。
“谢谢您啊,给您拜个年。”卞鹤轩站着复健呢,按理说还不到时候,可他等不了,生意都是火烧眉毛的事。转手从兜儿里拿出一个红包,往李护士长手里塞。
“哎呦,干嘛啊这是,别玩儿这套啊。”李护士长知道他什么意思,过年了不是,她看得出来,301特别爱面儿,从不空手。
“拜个年啊,不收看不起我?”卞鹤轩拿饭局上的做派出来。
“我们可不让收啊,收了是犯错误。”护士长把卞鹤轩的手打回去。
“没多少,心意。”卞鹤轩执意想给,“真是心意,给夜班小姐姐买点儿好吃的,您不收,我还得挨个送去。”
“那也不行,别给我找麻烦啊。还什么小姐姐,就你这把嘴啊,啧啧。”李护士长拒绝了卞总那套生意往来,这红包能少?看都看出来厚了。“诶,小刘,你拿胶棒粘一下啊,贴玻璃上,我去给别屋送去。”
刘香正站在沙发上,铺着报纸擦玻璃。“谢谢李阿姨,这就贴上,也祝您过年好。”非常有礼貌。
大红包没送出去,卞鹤轩只能看小傻子贴春联、贴福字。
刘香把春联贴洗手间门两边了,一下子蓬荜生辉,却也搞笑得没边儿。福字很大,贴了上面顾不到下面,最后才贴正。
“大哥,你帮我看看,这个贴歪了没有啊?”刘香换衣服了,是卞鹤轩叫顾异小左买的,大牌子,超级大牌。
当然他没敢说是自己送的,照样把锅扔给亲妈了。刘香好久没被长辈关心过,卞芸也跟着劝,几天就架不住阿姨的攻势,换了新衣服。白色的小衬衫套在圆领卫衣里,领尖儿还有金属扣呢,水洗白的牛仔裤更显腿长,活脱一个大学校园里的小校草。
看得卞鹤轩好几次想给他塞小情书,特别青葱!
“还知道贴倒福呐?行啊你。”卞鹤轩觉得自己的改造挺成功。
“嗯,我妈说,福字倒着贴,来年福运就到了。”刘香还别着小发卡,跑过来扶大哥。今年春节比往年都高兴,他和大哥一起守夜。
其实每年春节,都是刘香最忙、最赚钱的时候。护工大多都要返乡,留下来的是极少数。而刘香这种更是少,连个家人都没有,每年春节都是在各大医院的病房里过,陪病人,倒是不寂寞。
普通病房大多4人或6人一间大屋,没有301条件好,也没有电视,可刘香不计较,人多热闹才好呢。
再有,春节加班费是翻倍的,7天能赚平时半个月的钱。他在钱上面不犯迷糊,每一笔账都记本子上。因为妈说过,他这种情况,越往后越用钱。
“香香你来,哥给你个东西。”
卞鹤轩这几天都没亲脑门儿。他感觉得出来,小傻子在考虑呢,他不是不懂,他是在慎重琢磨自己的感情。这让卞鹤轩很惊喜,原来小傻子比陷入爱情就没智商的人聪明,他知道自己傻,所以每往前走一步都掂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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