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疯了。”书颜凝着慕容子渊越发削瘦而越发显得颀长的身姿,喃喃地应道。
在他拔剑指向皇帝的那一刻,她便觉得他疯了,这不是向来沉稳冷静的他该做的事。
然而很明显,这并不是他发疯的第一天。
除去其他的不说,单单这刑台下的工事便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完成,至少需要一个月,或者更久。
实际上,在他表面上装作对她冷漠,对她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之时,暗地里早已在为今天做准备。
慕容子渊感受到身后之人的眸光,缓缓回头,抬眸,刹那相接。
神色清寂,眸光晦黯,却分明有着不惜一切的破釜沉舟之势。
慕容子渊的唇角有丝自嘲,早在清风山庄皇帝下令将书颜关入天牢之始,他便已预料到了会有今天,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着手准备一切。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望她,事事顺从皇帝的心意,让皇帝对他逐渐消除浓重的戒心,却是谁也不知道,他一直在严密部署着一切,并连日连夜地命人将坚固的刑台基座掏空,直至昨晚才勉强完成。
这些事情都是他一手布置,连最信任的慕容子修,慕容子祺,还有静玉都没有说,不是担心消息泄露,而是他不想连累他们,万一逼宫失败,所有后果便由他一人承担,最坏的结果,便是陪着书颜一起死。
在白天,他在众人眼中对书颜的生死漠不关心,甚至连最亲近的人都没有看出破绽,可谁又能知道,他每天夜里夜不能寐,担忧思念成狂,经常一坐便是天明。
他瞒过了皇帝,也瞒过了所有人,包括书颜,却也因此让她产生了误解,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可以忍受别人的误会,但她的不信任却让他痛苦之至,而她一身红妆出现在刑场之时,这种隐忍的痛苦更是到达了极致。
“皇上,那边又有人来了。”不知谁惊呼了一句,果见刑场入口,一队人马奔驰而来,不过两三百骑,不多,却个个精悍。
“瑾王,苏合前来略尽绵薄之力。”打头之人,正是苏合。
原本他混在人迹之中察看形势,未想慕容子渊竟朝皇帝示了剑,他当即回去将自己部下都纠集在一起朝刑场赶赴,此次从莫拓带来的,加上驻守在帝都的,总共能够出动的人只有这么多,只是现在看来,倒是没他什么事。
“多谢。”慕容子渊在台上朝他拱手以示谢意,不管他所带人数多少,单这份不顾成败不计后果的心意,便已经足够。
皇帝跌坐在龙椅上,并非为这不利的形势,而是气得不轻。
“陈平,将瑾王拿下!”慕容子弘走到人前,冷声命令。
“谁若是不想活命,便尽管动手。”慕容子渊手中长剑一划,剑尖从整个刑场指过,“这些,是我瑾王府的亲卫与影卫,这些,是我东宸最为精锐的轻甲兵,还有这些——令人闻风丧胆,所向披靡的玄甲军——”
慕容子渊的眸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沉声道:“你们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到底能在他们手下过几招。”
所有禁军不约而同地朝后退了一步,脸上无不露出惊恐之色。
没错,在这样的精锐与高手面手,他们连一招都接不下,未等摆开架势已被人一剑挑了性命。
“若是不想自己成为无谓的牺牲品,都退远点,若是不怕死,尽管可以上,不过本王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们死了也只能是白死,没人记得你们的英勇表现,识相的……”慕容子渊顿了一顿,“本王可保你们性命,绝不会为难你
们。”
如此一说,五千禁军立即退出去一半,剩下的,面面相觑之下又陆续有人退了过去,到最后,坚持守下来的不过一千来人,刑场内顿时泾渭分明,皇帝这边明显已经不战而败。
两军对垒,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在心理上首先将对方打败,接下来就会容易很多,而慕容子渊显然深谙这个道理。
说起来,就算这些禁军不退开,双方谁强谁弱一望便知,他这边的实力明显强于对方,但总归那些都是人命,能不杀就不杀,他也不想使无辜的人丧生。
皇帝坐在龙椅上,早已说不出任何话,对于今日的形势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对于那些仅凭慕容子渊三言两语就舍他而去的禁军更是失望之极。
“敢不战而退,好,你们都会为此付出代价。”慕容子弘冷笑连连。
就在昨晚,在他从昏厥中苏醒之后,他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神力从四面八方涌向自己,仿佛沉睡在体内的力量皆被唤醒,直到今晨,他已拥有大部分的神力,莫说在场的上万人,便是整个东宸的军队出动,亦可以在瞬间被他毁灭。
敢抛弃他,他便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抛弃他的代价。
身上衣服猛然剧烈翻飞,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慕容子弘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戾气,双臂一振,他的脚下就瞬间陷下两个深坑。
“六哥,三哥好象有问题。”慕容子祺紧贴着慕容子渊,长剑紧握,神情凝重。
“嗯,小心点。”慕容子渊持剑护在胸前,他已感觉到,慕容子弘的力量恐怕高出他们两人很多,多到很难估计。
书颜却是大惊,慕容子弘体内分明已有了蓝伽的神力,连神识都没有恢复的慕容子渊根本无法与他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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