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与他有关,却又让静玉对她这般难以开口。
心渐渐往下沉,她突然有种不想知道的冲动,却又被自己强行压下。
她必须知道。
“苏合请父皇为诺敏赐婚,让诺敏嫁给五哥,五哥拒绝了,但是父皇依旧强迫五哥接受了这桩婚事。”静玉回转身,慢慢放开她的手,不敢看她。
“然后。”她看着静玉说道。
她知道,刚才说的不是重点。
“然后……”静玉紧了紧双手,“苏合还请父皇为宝音赐了婚,让宝音嫁给,嫁给……”
“嫁给你六哥是么?”抓着木栅门的手节节发白,她就知道,这件事情才是真正让静玉无法正面她的原因。
静玉只得点了点头。
她身子一晃,轻声问道:“他怎么说?”
慕容子修虽然知道最终的决定权在皇帝手上,但依旧遵从自己的心意提出了拒绝,那么,他呢?
“他,他……”静玉紧盯着空无一物的墙壁,那双眼睛她不敢去看,只能逃避。
“回答我。”书颜用力抓着栅门,强迫自己站直绵软无力的身子。
她知道这样对自己很残忍,明明从静玉的神情已经猜到结果,却还是执意要她亲口说出答案,这样的结果会将自己伤得遍体鳞伤,可只有这种残忍,才能斩断心中最后一丝念想。
“六嫂嫂,你这又是何苦呢?”静玉眼圈通红,“你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不是更好吗?”
“他的回答。”书颜坚持着,“告诉我。”
静玉猛地狠下心,一口气说道:“他说,一切全凭父皇作主,所以,父皇便让钦天监择个日子,让他与五哥的婚事一起办了。”
纵然心里早有准备,但亲耳听到这样的答案还是如遭重击,她的目的达到了,静玉的话终于将她最后那点火苗熄灭,但心头的痛,却是自己几乎不能承受。
“六嫂嫂,别这样,想哭就哭出来罢,你这样不言不语的我害怕。”静玉抖着双手抱住她,恨自己这么容易让书颜看出端倪。
书颜只是木然地站在那里,如一件没有呼吸的瓷器,脸色青苍,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要碎掉,却依然倔强地站着,不动不摇。
“六嫂嫂……”静玉轻轻地叫了一声,好似声音大一点就会把她惊着。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书颜平静地说道:“你不是想带我离开么,现在走吧。”
这样的反应却让静玉一时愣住。
平静,是的,她在书颜脸上看到了平静,可是这种平静却泛着死心之后的寂灭,那双曾经光华流转的双眸透着灰一般的死气。
六嫂嫂这是对六哥彻底死了心?!
静玉一惊,刚想说什么,书颜却已放开她的手,缓慢而坚定地,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那个瘦削单薄的人身上,披着的是她的狐裘,本来两人的身量并未相差多少,但如今,那件狐裘却空空荡荡,裹在里面的不象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不含血肉的骨头架子,风一吹,便能轻易卷走。
眼睛酸涨得难受,她紧走两步扶住书颜,那脚下的虚浮让她忍不住开口,“六嫂嫂,你的身子又变差了。”
书颜好似没听见,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可能走着。
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中二十多天,身体怎可能不变差,可是,这不是关键,最主要的是她感觉到力气一点点在流失,有时候甚至觉得呼吸都是件累人的事。
如果仅仅是二十多天没有活动,没有见太阳,不至于如此。
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给她下了药,一种不易让人察觉,但却能要了人命的慢性毒药。
想要让她服下这个药,唯一的途径只能通过每天的吃食,而这些吃食,都是宫中专门有人负责。
这个下令的人,除了皇帝,她想不出第二个。
昨晚,她突然顿悟了这其中的奥妙。
原来,皇帝多少还是顾忌着慕容子渊,怕他真对她存了感情,一旦杀了她,便会影响到父子之间的感情,所以才采取这种隐晦的方式,而不是将她砍头示众。
帝王的心思果然比谁都要深。
只是,到如今,皇帝也终于可以不必如此顾虑了,慕容子渊已经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与她之间并非如他人想象的那般情比金坚。
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她本想就这样死在牢中也不失为一种结局,可就在刚刚最后一刻,她还是改变了主意。
在这牢里,她未必能死得干净,既然他已不在乎,她又何必留在这处污浊之地,就算死也要死到外面,而不是这个让她厌恶的皇宫。
“六嫂嫂,你先在这里靠一靠,我出去看一眼。”静玉扶着她轻轻靠在墙壁上,然后出了天牢,掩在暗处警惕地朝四周查看了一番。
外面漆黑寂静一片,看不出有何不妥,她才返身去扶书颜,走了两步又停下,将斗篷取下披到书颜身上,“六嫂嫂,这个狐裘颜色太醒目了,需要遮一下。”
“你的衣服并不多,这个你自己穿着,狐裘我可以脱下来。”书颜这次坚决不同意,将斗篷摘了下来。
“六嫂嫂,你就听我的。”静玉板下了脸,不由分说又给她披了回去,“我的身子壮着呢,再说,我里面穿得厚,一点都不冷,倒是你,向来体弱受不得寒。”
书颜默默地任她系着带子,轻凝着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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