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下,门口持枪的众兵士突然象是得到某种指示一般,齐刷刷收枪,退后,分立两侧,又哗啦一下单膝下跪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动作铿锵有力,态度敬畏整肃。
是他来了么?
书颜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拉扯了几下身上的衣服,不知为何,心里蓦然涌起一丝紧张。
门口一下子敞亮,有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微微扬起身后的黑发,竟不觉得冷。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视线所及处,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大步而来,在萧瑟阴沉的天色之中,一袭紫袍华美明艳。
明明还是那个人,明明分开不过一个月,明明那个人现在薄唇紧抿,眸色阴郁,神情十分不善,但她的心里却是莫名一酸,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
身体象是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不会动,那人也是迈入屋子之后在她两步之远站定,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仿佛与她有着莫大深仇一般。
碧荷早已欣喜万分,但此时见两人如此,顿时不敢作声,瞅见门外站着的程然,便悄悄地走了出去。
之前与书颜对话那人正想说话,被紧随而来的慕容子祺一声低喝:“都下去。”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速速退下,而林启向程然与碧荷使了个眼色,也与慕容子祺一道悄无声息地离去。
天地间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慕容子渊突然长臂一伸,将她用力揽入怀中。
怀中的女子身体冰冷,单薄伶仃,本来就没多少肉的身子似乎比月前又瘦了很多,那一身男子装扮加上一头散下的长发显得不伦不类,他的心却是一紧。
长时间的不语。
书颜伏在慕容子渊的怀里,温热宽厚的胸膛里一颗心跳得沉稳有力,一瞬间,半个月以来的担惊受怕,温饱不济全部如云烟般消失弥散,心里唯有踏实安定,仿佛只要有他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可怕。
“你跑来做什么?!”他的话不似问询,更似苛责。
她静默了一下推开他,语气低落,“你要是不高兴,那我就回去了。”
说罢,作势欲走,低垂的眼睫里藏的却是灵动的狡黠。
刚迈出一步身子就被一股大力抓了回去,他紧紧地箍她在怀,恶狠狠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唇角轻快地扬起,想控制都控制不住,想要不笑出声来便有些困难,书颜忍得身子骨都有些颤抖。
“别哭了,我又没说不高兴。”他有些生硬地说着,将她身子扳开些想要替她擦眼泪,入眼的,却是她快要咧到耳根子的笑弧。
他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错愕,随即便明白过来是被这个小女人给耍了,俊脸一沉,扬手便要打她屁股,只是在见她泪花四溅的笑容之后,那手就怎么也打不下去。
“还笑?”见她笑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倏地低下头,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嘴。
“唔唔……”她使劲摇着头,本来就笑得肺部缺氧,这下更是连气都喘不过来。
双手又是捶又是推,他见她着实难受,这才稍稍放开了她。
书颜大口吸着气,又用袖子抹了几把眼泪,好半天才平息下来,一抬头,却见慕容子渊定定地看着她的脸。
“怎么了?”她用手摸了一把,这才发现脸上涂的东西已经化了,见袖子上已有不少,干脆拿起另一只来回擦了个干净。
慕容子渊的眸色便有些沉,她见他如此,以为没擦干净,又将边边角角都擦了一遍。
“算了,要是还不干净,等会儿洗下脸就好。”她见他还是很不快,只得摸着脸悻悻说道。
他却将她的脸捧了起来,眉心微拧,“你这些天都没吃饭?看看你的脸,面黄肌瘦,脸上那点刚长回来的肉都不见了,还有这身板,抱着就跟抱骨头架子一般,到底怎么回事?”
书颜这才明白他在生气什么,扑哧一笑,将路上被人偷了银子的事跟他说了。
“那后来呢,你们没有银子,是怎么来的月城?”慕容子渊的脸色极为难看,语气也不善。
她也不敢将自己说得太过凄惨,只是大概地描述了一下,只是说到后来声音越小,因为那个男人的眸光越来越厉,可怕得很。
慕容子渊听完之后许久未说话,之后放缓了脸色沉声说道:“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让他们做。”
书颜两眼一亮,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嘴里吐出一句让他几乎摔跟头的话——
“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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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风卷残云般扫荡着眼前那一桌子菜,慕容子渊不得不时时提醒上一句,“吃慢点,小心噎着。”
书颜没有时间理会他,不得不承认,这些天她与碧荷过得确实甚为悲惨,天天吃素,连沾点肉丝的菜都不敢要,生怕捱不到月城。
开始时还雇了几天马车,到后来连马车都不敢坐了,逮着机会就问人家是不是到月城的,能不能顺路带带她们,后来还真碰到一好心的载了她们一路,若是徒步真不知要走到哪个猴年马月了。
“吃饱了。”她将饭碗往桌上一推,满足地叹了口气。
慕容子渊一笑,取过用暖炉温着的湿巾替她擦拭着嘴角,问,“要不要现在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觉?”
睡觉?她小小纠结了一下。
虽说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确实有些累,但困意确是丝毫未有,抬头看了眼窗外,只见天上阴云散去,一轮皎月当空而挂,尤显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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