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不行啊！”一个小侍女嘟囔道，“公主她一向争强好胜，怎么能忍得下这种流言呢？”
公主身边的大侍女梅姊也是紧皱眉头。她对南郡公主最是忠心，从小到大，两人几乎就是同时长大，她已经把公主视作自己的生命，她绝对不会容许公主有半点不快！
可自己人微言轻，又能做些什么呢？
门外的侍女们正在一筹莫展之际，隔断后院的木门被敲响了。梅姊连忙前去打开，前堂的仆人们回报，说是庐陵公主来看公主了。
庐陵公主是南郡公主的亲姐姐，梅姊不敢怠慢，连忙以最高的礼仪规格排在大门内的两边，恭候庐陵公主的驾到。
可从牛车上下来的不仅是庐陵公主，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
要说别人不认得倒也正常，可梅姊分明认得，这男子正是当今的皇帝！
“奴婢见过....”
梅姊刚要行礼，庐陵公主却开口道：“不必多礼！今天的事，谁也不要说出去！”
“诺！”梅姊知道，这话虽然是庐陵公主说的，但皇帝在场却没有反驳，那就相当于皇帝自己说的。她和陶府的下人们都战战兢兢，不敢乱抬头。
庐陵公主带路，带着皇帝一路来到后院，她带来的下人完全隔绝了陶府的奴仆与南郡公主所在卧房之间的联系。谁也不知道皇帝今天悄悄来是为什么。
“笃笃笃～”
庐陵公主敲响了门，换来的却是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狗奴婢，不是让你们滚了嘛？”房内是南郡公主恼羞成怒的表情。
庐陵公主看看皇帝，无奈的开口道：“阿妹，是天子和阿姊来看你了。”
皇帝的分量显然比自己重许多，庐陵公主没等多久，卧房的门就被打开，南郡公主衣衫不整，身上还穿着一套睡衣，她跪在地下，匆匆向皇帝行了礼。
“凤妹为何这般伤心？”皇帝一看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妹一双清澈的眼睛都快哭肿了，不由得上前心疼的扶起，又替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还不是他～！”南郡公主气冲冲的拉着皇帝哥哥的手回到卧榻边，把陶旭在荆州干得好事全都告诉了皇帝。
庐陵公主肯定向着妹妹，她也添油加醋了一番，把谢夫人的嚣张跋扈夸张了十倍。
“这还了得？朕拜他为南蛮校尉是为了江山社稷，他居然开始沉湎女色了？”皇帝听了果然也皱起眉头。他之所以把妹妹嫁给陶旭，又力挺他出镇江陵，无非就是为了用他去平衡朝中的各大门阀士族。可陶旭现在居然也耽于女色，这让皇帝大为失望。
一看皇帝动摇，南郡公主立刻顺杆儿爬，向他央求把陶旭调回建康。
“这...”可一涉及具体的人事变动，皇帝立刻又打起了马虎眼。先别说自己没有这个权力，就是有，他也舍不得挪动陶旭。
陶家既不是江东士族又不是侨姓士族，陶旭的出身不与朝中任何派系有染，这是皇帝最看重他的一点。现在为了一点儿女私情就要废了自己的大计，皇帝属实不忍心功亏一篑。
“陛下，哪怕不让陶子初回来，也该让凤妹妹去江陵一趟。夫妇新婚不过三个月就匆匆分别，一居长江头、一居长江尾。只为了担任公职就要扣押家属，圣朝天下难道真的要这样残忍分别鸳侣吗？”
听了庐陵公主的质疑，皇帝也只能无奈叹息。
人质扣押制度始于魏武帝曹操，并不是这个年少的皇帝初创。虽然分隔人伦十分残酷，但事实证明这个制度有用。
到了晋武帝晚年，为了分封诸王，曾经一度废除这个残酷的人质制度，但带来的后果也显然易见：没了后顾之忧的外镇武将完全不受控于中央朝廷。
如今晋室偏安江东，内忧外患之下，远没有到天下太平的地步，朝廷还需要这个制度来控制地方诸将。其实不只是建康朝廷，诸如陶侃、庾亮、庾翼这些州一级地方大员和桓宣、周抚这些郡一级地方军阀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也采用人质扣押的制度来取得相互信任。
人质扣押已经成了朝廷不可动摇的制度，即便皇帝贵为天子，又怎么能因自己的妹妹而徇私呢？
见一向宠爱自己的皇帝哥哥面露难色，南郡公主也很识趣的闭口不语。她固然思念自己的郎君，但也不忍心让兄长为难。
可妹妹越是这么乖觉，皇帝就越觉得自己亏欠她。虽然自己是顺水推舟成就了妹妹的好事，但说到底这还是一桩政治婚姻。皇族司马氏的手里已经没有多少筹码，用‘高贵’的公主拴住青年才俊效忠皇室，已经是皇帝不多的手段了。
“阿妹，你不是陪嫁了几个丫鬟么？”皇帝突然提了一嘴。
他朝门外努了努嘴，“朕看那个带头的大丫头还算端庄秀丽，卿何不以探亲为名，让她去江陵呢？”
皇帝的话提醒了南郡公主。
作为公主陪嫁的丫鬟向来都是驸马的潜在小妾。在公主不方便或者没心情的时候代替公主服侍驸马，这一直都是这类丫鬟的最好命运。只不过陶旭和公主成婚尚短，两人还在如胶似漆，公主更是不许任何人染指自己的夫君，因此梅姊一直没有能勾搭上陶旭。
“她？她行吗？”
南郡公主说的犹犹豫豫。
“阿妹，子初那个姬妾都生了一个儿子了！”庐陵公主焦急的劝道，“虽说是个庶子，但毕竟是儿子。日子一天天过去，你还能坐得住吗？”
“好！”为了肥水不落外人田，南郡公主也豁出去了，她让外面的奴仆把梅姊叫进来告诉了这个‘好消息’。
“这...这....这....”梅姊被这个惊天霹雳轰击的耳膜轰鸣，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是公主的意思，怎么？你不愿意吗？”庐陵公主笑着问道。
“公主之恩，天高地厚！”梅姊激动的当场跪下，给南郡公主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皇帝和两位公主对视了一眼，眼神都很复杂。
***
“什么？简直是胡闹！”
看着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梅姊，陶旭气不打一出来。他这段时间里不断走访南郡各乡各庄，已经和南郡的各大豪强地主打好了关系，正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没想到建康城那边给自己来了这一手。
喜欢窃晋请大家收藏：(www.xyeduku.com)窃晋夜读库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