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自己知道了白袖的身份。
白袖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顾慎想了想,报出了一个人名:“白露?”
“这算是占卜术所得……还是随便猜的?”白袖眯起双眼,他望向顾慎,两个人距离很近,仅仅隔着不到一米。
顾慎能够看到白袖漆黑的瞳孔深处,亮起了一缕纤细的,雪白的光。
这缕光并不刺眼。
就在不久前。
他应该就是隔着大雾,这么望向自己……或许目光,比这炽亮数十倍。
“当然是猜的,”顾慎淡然道,“其实我不会占卜术。”
有时候,说实话的人,反而不会被相信。
顾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太符合“占卜术传人”的身份了。
先留下一句“不祥之言”,把白露镇在宗堂。
随后的一切,紧跟在宗堂内爆发。
而自己的身份……目前来看,似乎也是多日之前就埋下好的伏笔。
“我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白袖笑了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能把白露制得如此服帖,甘心在宗堂里读书静修。”
白袖认真看了顾慎数十秒后。
他眼中的那缕纤细白光,缓缓消散。
像是猫在夜中熄灭了那枚竖瞳。
顾慎眉心摇曳的炽火,也缓缓灭去。
“她说你是一个真正的天才。”白袖轻声感慨道:“所以我想见一见你……”
“他们都说你才是真正的天才。”顾慎笑道:“所以……我也一直想见一见你。”
白袖一怔。
“你的确和我先前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他旋即笑道:“我看不透你……也看不透那缕火。”
“这算是夸赞吗?”
“当然。”
“那么,多谢夸赞。”
“如果你在长野待得久一点,就会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我们打一场。”顾慎的心情有些微妙,他笑着说道:“我本以为,我们真的会打一场。”
“听起来很有意思。”白袖说道:“但现在……并不算是好时机。”
这句话说的很委婉。
顾慎开始超凡修行的时间太晚。
两个人,已经有了很大的一截距离差距。
想要追上,已是千难万难。
更不用说……如今实力悬殊地打上一场。
“超凡修行,是很大的事情。输赢胜负,是很小的事情。”白袖站起身子,道:“我会参加明年的新人战……原先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我自己想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火种之梦’。”
他伸出手,道:“而现在,原因又多了一个。”
这句话,意味着对手。
这只手,意味着朋友。
顾慎同样站起身子。
他与白袖简单握了一下手。
然后认真说道:“抱歉……我不会参加新人战……今年不会,明年也不会。打不赢你不会,打得赢你,也不会。”
这出乎了白袖的意料。
“正如你所说的那一句……超凡修行,是很大的事情。输赢胜负,是很小的事情。”
顾慎缓缓道:“这就是我不参加的原因。”
这是不争?
不。
这是另外一种争。
雪禁城内的所有人都在争这新人战的魁首……可顾慎并不在乎这虚名,他更在乎自己的“古文学习”,以及“神祠山”的那些黑花。
他朝夕相争的“道”,不在雪禁城。
“我……明白了。”
白袖若有所思,喃喃道:“难怪千野大师会收你为占卜术传人。”
……
……
“有一件事情,我想提醒你。”
“这一次的刺杀……很有可能,还没有结束。”
长夜将明。
顾慎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转告给白袖:“或许你不在乎刺杀者的意图是什么,但想要策划出如此精妙完美的计划……绝不能只依靠一人。”
这些话,听起来有策反白氏的意思。
但事实上,顾慎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谋者在长野,刺客在苔原……白氏即将处死的那位长老,平日里只是分管宗堂账簿的一员,他与你没有直接矛盾。再如何看不惯你,也不可能冒如此大风险,雇凶杀你。”
顾慎看着于束的那块碑,轻声道:“占卜术能够寻找的因果,是直接因果……换而言之,占卜术能够看出,那位冻原杀手是他招雇的,可真正对你动了杀心的人,极有可能还藏在暗处。”
白袖没有说话。
他只是安静听着。
“世上的规矩大抵分为两套,一套流于表面,一套潜于地底。”
“五大家这数百年来,遵守着彼此制定的地底规则,再如何撕破脸皮,都不至于牵引到外部势力,来解决内部矛盾……可就在神座沉眠的这几年来,矛盾愈演愈烈,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顾慎故意停顿了一下。
白袖说道:“你是想说,有人开始违背地底的规矩了。”
顾慎缓缓点头。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因为前不久与顾家老爷子的那一次见面。
顾慎隐约觉得……长野的地底,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很大的风暴。
如果真如自己所预想的那样。
五大家中有人违背了规矩,“勾搭”外部势力,准备进行洗牌……那么要不了多久,整个长野都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冲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
白袖缓缓挪首,望向顾慎,“即便这是真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当然,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顾慎平静道:“我想说的其实是……无论身在何处,你都需要小心。因为那样的刺杀,很可能会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