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贽敬面目狰狞,整个人都散发出冷意,他万万料不到,陈凯之会兵行险招。
原本,宫中可谓是挟天子而据守宫中,倒也有大义的名分。
而赵王是迫不得已,不得不起兵,无论借口是如何的堂而皇之,终究还欠缺了一丝合法性。
因此赵王的谋划极简单,便是以拖待变,自己毕竟在外,而太皇太后为首的这些人则在内,自己完全有时间,交好各地的都督和节度使,说服他们下定决心。
这本身,比的就是信心,即便京师之外,有拥护和忠心于太皇太后或是太后的人,可毕竟京里消息难以传出去,即便是传出去了,要他们彻底下定决心,在这前途未卜的时候搏一把,也需下极大的勇气。
可现在……他万万想不到,陈凯之那个家伙,竟是发疯了。
将天子拿出来逼战。
某种程度而言,陈凯之若是不发疯,赵王还可以按部就班,慢慢将这些人困死,而一旦发疯,固然陈贽敬清楚,陈凯之此举,后患无穷,可偏偏,这等搏命的架势,却还是令他心乱如麻。
那个在陈凯之手中的人,可是他的儿子,他怎么能安心呢?
此刻他真的很想去看看,可是却无奈,只能愤怒的睁大眼眸,嘴角微微抽动着,露出一副狰狞的神色。
“殿下……”有人站出来:“这定是陈凯之,想要寻觅我等决战,此人诡计多端,却要小心。”
也有人站出来,怒气冲冲的道:“千余人,既敢出宫城,何惧之有,我们的兵马,是他的二十倍、三十倍,陛下蒙难,我等可以坐视不理吗?”
“此人反状已露,理应昭告三军,使将士们知道此恶贼的面目!”
众人七嘴八舌。
陈贽敬则是胸膛起伏,似是愤怒到了极点,突然,他大笑道:“本王与陈凯之,既有私仇,也有公怨,本王早与他不共戴天,传令下去,命三军整装待发,随本王去巡视。”
他没有下令进攻。
若是别人,陈贽敬只怕早已直接进攻了,可面对陈凯之,虽然明知道这一千多人乃是孤军,一旦出了宫城,便无险可守,即便再如何精锐,也是找死,可不知为何,过往的经历,使陈贽敬蒙上了一层心理上的阴影。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得小心,毕竟陈凯之可不是宵小之辈,他诡计多端,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陈贽敬眼眸微微一眯看着窗棂外的苍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才冷冷开口道:“还有,不得轻动!”
他特意的嘱咐。
此时想到自己的儿子,他顿时眼中布满了血丝,冷笑一声:“他这是谋逆,是万死之罪!”
一声号令,各路军马自城南、城北以及外城齐出。
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始汇聚,似乎陈凯之的恶行,使叛军的正当性开始增加,这遮天蔽日的大军,竟是士气高昂。
陈贽敬身穿银甲,在众人拥簇之下,穿过浩浩荡荡的大军,径直到了阵前。
就在这里,在洛阳宫外宽阔的御道前,这陈贽敬所熟悉的大道,大军在正定门外三里处停滞不前,乌压压的军马,看不到尽头,陈贽敬已出阵,他远远眺望,只看到前方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
远处,是一支孤军,千余人马,列队整齐,接着,勇士营开始前进,徐徐向前,不快不慢,他们与身后的宫城相距越来越远,陈让等人,紧张的跟在队伍之中。
身后,宫门已经关了,面对他们的,只有前方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敌人。
他紧张的握着火铳,只觉得晕乎乎的,竹哨一响,他便下意识的开始迈步,只是心里却是惧怕和紧张的厉害。
好在这两个多月的操练,早已使他条件反射般的下意识行动,而身边的老兵则在低声安慰:“莫怕,待会儿就不怕了,一切听从号令,死不了,紧跟着便是。”
他心里稍稍放松一些。
人便是,恐惧会传染,勇气也同样会传染,陈凯之前行,老兵们阔步前进,他们安静而沉默,却给予了陈让许多的信心。
良久。
中途,在离开了宫城五百步之外,队伍停止了。
他们距离敌军,不过二里。
小皇帝被拎了出来,陈凯之的脸上只有残酷之色,在无其他的神色,一旁的陈无极亦是冷着脸,小皇帝开始大声的嘶喊,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父王就在自己的对面,放声道:“父王……父王……救我……”
对阵的双方,都是沉默,只有小皇帝撕心裂肺的声音。
陈贽敬怒气更胜,却还是忍住,唤过一个斥候,道:“告诉陈凯之,他莫非是要弑君谋反吗?”
斥候得令,飞马朝勇士营方向狂奔,口里大叫:“赵王想问护国公,护国公莫非要反?”
陈凯之只笑了笑,他淡淡的对身边的斥候道:“太皇太后有懿旨,赵王谋害先帝、皇太子,东窗事发,阴谋败露,今日带兵妄图谋反,十恶不赦!”
斥候听罢,亦是飞马上前,口里传达陈凯之的话:“太皇太后有懿旨,赵王谋害先帝、皇太子,东窗事发,阴谋败露,今日带兵妄图谋反,十恶不赦!”
赵王听的清晰,显得极不耐烦,只是冷笑:“传话,令他立即放了陛下,否则踏破宫城,诛他三族!”
那斥候则飞马又去传话。
这些话,更是清晰入耳的送至陈凯之和陈无极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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