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在河对岸,那叫邓虎的校尉,却已火冒三丈了,从叫骂开始,他几乎全家的女眷俱都被骂了个干净,他拼命忍着,想要退回城塞里去,却又觉得这样是示弱之举,可不退,每日跟着这些陈军耗着,又实在是恼火。
此时,他骑着马,在河畔巡营,见对面的府兵又一拥而上,似有人眼尖看到了他:“邓虎,你老NIANG呢……”
邓虎的大名,陈军俱都是知道的。
邓虎气得在马上哇哇叫得吐血,大声地指挥着自己手下:“给我骂回去,骂回去……”
“邓虎,你的疥疮好了吗?”
“邓校尉,快回去看看你媳妇……”
另一边,他的卫兵开始召集人手到河岸来,可这时,邓虎终于忍不住了。
三天,于是三天了哪,涉及到了自己的叫骂,没有一万就有八千,狗娘养的东西,平时在军中,他也算是土皇帝了,下头的官兵,哪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而且只有听他叫骂的份,哪里敢对他说一句凶的话?
何况,因为是前线,邓虎和下头的官兵,俱都是北燕边军,平时便瞧不起对岸这些养尊处优的陈军,此时邓虎已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界,暴怒之下,直接取了身后的弓,自箭壶里取了箭,弯弓。
嗖的一声,箭矢疾飞出去。
对面的人还未注意,这箭矢已破空而来。
啪……
这一箭不偏不倚,直接射进了一个府兵的小腿,鲜红的血立即溅了出来,空气里顿时弥漫着血腥味。
一下子,骂声停了。
世界安静了。
邓虎满足了。
其实偶尔的一些摩擦,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对面的陈兵,果然是欠收拾的啊,这一次正好趁机让他们长长见识,不过他也觉得,陈兵肯定会进行报复,甚至会从河对岸放冷箭来,所以特意嘱咐:“这两日,让将士们小心一些,陈狗狡诈,莫要让人轻易靠近河岸。”
他刚刚交代完,对面的府兵顿时传出惊恐的声音:“对面射箭了,射箭了,王二蛋被射中了,快,救人……”
更有一群府兵,抱着头,鸟兽做散。
“燕军射箭了……”
“射箭了……”
后方的勇士营将士们,趁这闲适的时候,正安静地看着书,一见有府兵惶恐地朝这里跑来,顿时个个打起了精神。
许杰一轱辘地翻身而起,他竖着耳朵倾听,眼睛看着惶恐的府兵,猛地,他的眼睛湿润了,喜极而泣!
许杰发出了一声怒吼:“北燕军射箭了,射箭了啊!”
声振屋瓦。
整个操演的大营,顿时听了个清楚。
“北燕军要进攻了,要进攻了!”
“燕军射杀了许多人,预警,预警!”
“铛铛铛铛……”
“呜呜……”牛角号声低沉如夜风啸叫,却是悠扬长远。
霎时间,勇士营的将士们一个个虎躯一震,有人吹响了竹哨:“集结,集结……北燕军进攻了!”
将士们一个个双目通红,噙着幸福的泪,迅速地开始集结,只片刻不到,一个个全副武装的丘八便列在队中。
“准备,准备,敌袭,北燕军的狗贼,射箭了!”
哗哗哗……
方队开始前进,出营,虽然对岸还处在歌舞升平之中。
而今已升任为队官的许杰一副带着悲愤的脸孔,扯开了喉咙:“欺人太甚了啊,欺人太甚了啊……”
他叫了几声,发现没啥可说的,不管怎么说,燕军是真的射箭了。
而在那高台上,陈凯之正和诸位文武官员们休闲地在吃着茶,那李东正面勉强地打起笑容,掐指算了算日子,再过几日,这操练也就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到城里去了,在这儿,风餐露宿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可突然,下头一阵喧哗,有人说燕军射箭了。
射箭就射箭吧……
李东正不太在意,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边境啊,而且这里隔着河,有时候,巡逻的兵卒擦枪走火,这也属于正常的事,一般情况,会双方修了公文送到对岸去,然后把责任推给对方,扯一通皮,就回去各找各妈,继续愉快地过自己的日子了。
可接着又有人叫:“燕军进攻了。”
“不对吧。”李东正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自高台这里朝对岸眺望。
对岸没动静啊,哪里有什么进攻?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可到了后来,锣鼓齐鸣,号角阵阵,便见勇士营全副武装,开始集结列队。
李东正猛地打了个激灵,这……这是要做什么?
他惊愕地看向陈凯之,道:“都督……”
陈凯之的脸已拉了下来,脸上的尔雅之气一下子消失不见,眼眸已换上了冷然之色,怒道:“岂有此理,我陈凯之从不欲滋生事端,不料燕人见我再三忍让,竟以为我陈某善良可欺,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诸公在此高坐,我去迎敌。”
不等李东正告诉他,事情没有这样严重,这等事,实属平常,陈凯之已是嗖的一下,竟是直接跃下了高台。
后头的诸官,顿时一阵慌乱。
有人七嘴八舌的道:“对岸没……没动静啊,哪里来的进攻……”
“哎呀,这……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不明白?”
李东正整个人已是吓得魂不附体,脑子至今还在发懵。
而在这时,高台下却已是鼓角齐鸣,勇士营列成方阵,呼啦啦的开始前进。
陈凯之飞速地赶过去,没一会就按剑到了队伍之中,口里大叫:“前面就是北燕军,就在河的对岸,而今他们箭如雨下,都给我听好了,随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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