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守珍是你的舅舅,你送他上路,有违天理,把他押入东京之中,朕给他自我了断的机会。”
“陛下,臣送舅舅上路,不是有违天理,而是为了顺应天道,以此也能更好警示领兵在外的将领,应有所为有所不为,不是打了败仗,才会论罪处罚,臣送舅舅上路,也是对臣的一种处罚,若是陛下不允,臣……不敢再为将……”
“罗守珍虽是你的舅舅,但却如同你的父亲一样,你当真下得了手。”铁喜开口询问道。
“……望陛下允之。”
铁喜听完之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朕准了。”
“谢陛下。”
“陛下,臣还希望陛下能够派出御史随行,全程观摩,而后将罗守珍的首级传阅三军,以儆效尤。”
罗彪说出这种话,气都喘不上来了。
他希望陛下同意,也希望陛下能够拒绝自己。
他太清楚罗守珍的为人,也知道他带出来的都是什么兵,每一个兵用嚣张跋扈都不能够形容,他到了大越之后,必须要用雷霆手段,才能镇得住那些骄兵悍将,从而快速掌握大军的指挥权。
一个将自己舅舅脑袋说砍就砍,而且传阅三军的将军,你敢反抗他?不要命了?
不希望铁喜同意,是因为他对罗守珍是真的有感情的,如果没有罗守珍,就没有今天的罗彪。
铁喜听完之后,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拒绝:“不允,留全尸。”
“谢陛下。”
一个时辰之后,罗彪从垂拱殿中走出。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谁也看不出端倪,可从明显有些发软的脚步却不难看出,他此刻心情究竟有多么激动复杂。
很快,他就要亲手送走自己的亲舅舅了。
出宫之后的罗彪没有回到自己的府中,而是到了罗守珍府上。
见到了自己的弟弟。
罗守珍一共有两个儿子,因为从小宝贝的紧,如今都是二世祖的模样。
罗彪又拜见了自己的舅妈。
罗守珍妻子江氏,也是出自高门大户。
江氏看到罗彪到来,十分高兴,不过她并未察觉出罗彪的怪异之处,只当罗彪从高丽赶回东京,是有些累了,所以才魂不守舍。
…………
安王府。
尉迟江晚在安王府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
为了新税制,尉迟江晚事事走在第一线,连哄带吓,终于让整个安王一系都答应了遵从朝廷的旨意。
多日的流转让尉迟江晚十分疲惫,可他却没有耽搁片刻,今日求见安王,也是为了告别的。
安王对尉迟江晚十分热情,对于尉迟江晚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安王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他事事自己出面,并未让他得罪任何宗亲,安王可是真的感激。
安王一系的宗室按照计划,将良田二十余万亩还给朝廷,而他们献出来的土地,则由尉迟江晚亲自安排,分给了三万多户的百姓。
这段时间,尉迟江晚的所作所为已经在整个赵宋宗亲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泰王的贺词,让他们很为难,可为难归为难,只要装缩头乌龟,就能当无事发生。
但现在不一样了,尉迟江晚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皇室宗亲,要么跟着做,要么我就来了。
…………
尉迟江晚从安王府离开后,便一路马不停蹄的前往山东。
那里有一家,可以说让历代中原王朝的皇室都十分头疼的存在。
尉迟江晚在前些时日,收到的铁喜的密信,上面铁喜虽然没有明说,可尉迟江晚却能看得出来,也必须去做。
去做一个有可能得罪全天下读书人的事情。
那户人家姓孔。
…………
罗彪从罗守珍府离开后,便带着铁喜的旨意去了韩府,拜会梁国公韩胄。
此时韩胄正在和其他人商量整军的事情,听到了亲兵的禀报后,愣了愣。
罗彪回来的速度有些快啊。
韩胄虽然知道了罗守珍已经犯了事情,但韩胄也知道铁喜心里不打算处置罗彪,因此没有半分怠慢。
在听到亲兵的禀告后,便暂停了议事,亲自来府外迎接罗彪。
大堂之中。
两人坐下之后,罗彪便直接表明了来意。
“梁国公,陛下让末将轻装简行,立即出发前往大越,到此就来问梁国公要手令的。”
韩胄听完罗彪得话后,轻轻点头,但没有接罗彪的话。
“平辽侯,我一直再东京,看着陛下走到今天,算是对陛下了解,也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所以我有几句话想要送给罗将军。”
“梁国公请说,晚辈一定牢记于心。”罗彪赶忙说道。
韩胄轻笑一声:“为将者,应当锐不可挡,失去了锐气的将军,与没有矛尖的木棍没任何区别。”
“到了大越后,一切先以稳为首,不必畏手畏脚,罗守珍麾下的那些骄兵悍将,愿意听你的最好,不愿意的尽管调走,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末将晓得。”
韩胄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说出最后一句话。
“罗守珍之事,根源在我,若不是我突然迁为国公,罗守珍也不会这般,你若是心有不甘,可以记恨于我,绝不可因此事埋怨朝廷,对陛下不满。”
韩胄说着根源在自己,可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都是铁喜导致的。
铁喜本想敲打敲打罗守珍,没想到后者一点脑子都没有……
罗彪也一下子明白了韩胄话里的意思,他表情严肃的向韩胄行礼:“梁国公,末将心中清楚国公的意思,末将绝对不会胡思乱想,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末将怎么会埋怨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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