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丑了……长了那么多毛……还是黄色的,呀呀,眼睛居然是灰色的,跟狼一样……”
宫女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进铁心源的耳朵,这让他多少找回来了一点自信。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女人刚才还捂着眼睛不愿意多看,现在却开始正大光明的评头论足起来。
铁心源看了一会就不想看了,这些人之所以被称为野蛮人,完全是因为他们肮脏,粗俗,体魄雄壮的缘故,一旦洗干净之后,和一般的西域人除了头发的颜色有差别之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们最厉害的恐怕就是野蛮人这个名头而已。
孟元直已经在天山脚下等着他们,准备通过层层狙击最后达到诱敌深入的目的。
一旦把这些野蛮人引诱到天山路,而不是让他们去翻越巴里坤湖两边的群山,他们的死期就会如期降临。
如何引诱野蛮人去天山路,铁心源不想管,也没有办法管,这是孟元直的事情,听说野蛮人最大的爱好就是衔尾追击敌人,而且是日夜不停地追击,直到敌人崩溃,四散逃开才展开最后的屠杀。
孟元直的来信似乎很有信心把敌人引诱到他预设的战场上,铁心源只希望他的计划能够成功。
最近,尉迟灼灼的心情非常的不好,这个女人被羊毛织成的毛料折腾的心力交瘁。
白花花的毛料如果染色不能成功,对富裕的哈密人来说就没有什么吸引力。
按照尉迟灼灼了解到的消息来看,哈密人宁愿穿羊皮袄,也不愿意穿这种光板没毛,还扎人的东西,穿出去跟一只剃光了毛的羊没有什么区别。
后宅里全是一盆盆花花绿绿的染料,煮羊毛的味道重的让人无法呼吸。
尉迟灼灼带着十几个宫女正在不停的用木棒搅拌,诺大的一座后花园,浓烟滚滚,如同炼钢厂。
美丽的花卉已经被炭火烤的看不见本来面目,核桃树上的青核桃被烟熏的掉了一地,踩一脚烂糟糟的,也没人收拾,铁心源发现自己成了先期工业化的第一个受害者。
尉迟灼灼身上昂贵的丝绸裙子已经快变成抹布了,或者说已经变成抹布了,上面沾染了花花碌碌的染料,头发上,脸上也有,尤其是一双原本白皙的小手,现在变成了两只黄不拉几,绿了吧唧的爪子。
“夫君,您说我这一次用石绿会不会染色成功?”
铁心源低头瞅瞅尉迟灼灼那双抓着自己白色裘皮的满是燃料的双手,面颊抽搐两下笑道:“一定会成功的。”
尉迟灼灼高兴地道:“妾身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一次漂洗了两遍也没有多少褪色,如果能经得起十次漂洗,妾身就算是成功了。”
铁心源叹息一声,抬手擦掉尉迟灼灼牙齿上的绿色道:“也就是说你夫君我这身新裘皮已经没有清洗的必要了。”
“呀!”尉迟灼灼连忙松开手,只见夫君那身漂亮的白裘皮上多了两团浓重的绿色。
这件裘皮还是她亲手缝制的,挑选了最好的旱獭毛皮,一小块一小块的拼起来的,现在,一下子就让她给毁了。
说着话,眼圈已经发红,眼泪这就要下来了。
铁心源笑着脱下裘皮,抓着尉迟灼灼的手,在裘皮上左右涂抹两下,又把她手放进红色的染料里面蘸一下,继续在上面涂抹,然后再蘸一下黄色……
随着铁心源不断地乱画,尉迟灼灼脸上的哀怨之色慢慢平静了,最后变成了欢喜。
铁心源揽着尉迟灼灼的腰站在裘衣前面,指着裘衣上那枝鲜艳的牡丹笑道:“如何?枝干遒劲,铁钩银划,花朵国色天香,这幅《富贵牡丹图》世间罕见,配上这袭裘衣相得益彰,别有一番风流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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