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部在内的四大归义部落分别位于绿洲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那多部则在绿洲的北部,阴山脚下。
百年的战略压制,就算是伪军,也能打出“精气神”来了。
尤其是近二十年来,蛮族近乎没有组织过一次对侯府的反攻,更是让那多部的族众变得懈怠起来。
而那多部的“少族长”,那多加央,也只是控制了不到千名自己的亲信在族内一块牧场处进行把守,并没有把这件事宣扬开去,所以那多部的外围警戒,依旧是一如既往地糟糕。
部落里晚上放出去的哨骑们,按照习惯,早早地寻个背风处窝在那儿裹着羊裘几口马奶酒下去就去梦蛮神了。
所以,当另外三大归义部落,近两万兵马已然靠近那多部外围时,那多部内,依旧毫无反应。
接下来,就没什么意外了。
所有人将战马口中的梢子给拔去,将马蹄下裹布也除去,扬起自己的马刀。
三名族长站在最前列,
他们对视了一眼,
彼此心里都清楚,自今夜之后,四大归义部落,将只剩下三个了。
说心里没有兔死狐悲的情绪这自然不可能,他们之间和那多部,其实都有亲家关系。
但他们没得选择,
外围,镇北军铁骑早已经虎视眈眈,那位老夫人更是亲自督战,他们三个,已经没了退路。
三名族长一起举起自己的佩刀,
一同挥舞下去:
“杀!”
“轰!”
万马开始奔腾,三大部的勇士们兴奋地发出刺耳的嚎叫。
他们没头人和族长那般有那么多的想法,他们只知道,今晚,那多部的一切,都将属于他们!
只是很可惜的是,族长的命令特意要求了,不要俘虏,可惜了啊,那多部可是有不少好婆娘啊。
战马的奔腾声宛若滚滚巨雷,将整个那多部震醒。
他们的防御是松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族内没有敢战善战的勇士,很多人一睁开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自家部落,近二十年来,第一次遭遇了袭击。
他们有的拿起自己的刀有的去牵自己的战马,展现出了极为良好的素质。
但这种素质,在三大部落的突然偷袭面前,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而此时,当那多部的长老那多安里急匆匆地掀开族长的帐篷冲进来时,
却愕然地发现,
族长在这般雷打声势之下,
竟然还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在床榻边上,一个女人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显然,她也感觉到了外面正在发生的变故。
看着呼呼大睡的族长,再看着这个少族长新纳的侧室,
大长老那多安利咧开嘴,
笑了起来,
笑得很凄凉,
他知道,
那多部,
完了,
完了!
那多部的栅栏和营房,根本就挡不住骑兵的冲击,很快,三部骑兵就分别从三处方向冲入了那多部的营地之中。
百年来,
他们作为镇北侯府麾下的猎犬,曾一次次地撕咬向自己的同胞;
如今,他们开始自相残杀!
在格杀令之下,任何活着的那多部族人都是他们的猎杀目标,绝不放掉一个。
这不是兼并,这也不是牧场的争夺,这是……灭绝!
老夫人一句话,
今夜,
一个拥有数万人口的部落将就此被抹去。
荒漠的风沙,会吹走他们一切存在过的痕迹。
孩童的哭泣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咆哮声,是今晚的主旋律。
本就遭遇的是突然夜袭,再加上没有族长的指挥,那多部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突袭之后匆忙组织起来的各个抵抗群体很快就被湮灭在了三部骑兵突进的浪潮之中。
“少族长!”
“少族长,他们杀来了,他们杀来了!”
一名浑身是血的那多部勇士匆忙跑向了这里,寻到了那多加央跪伏在他的脚下哭诉。
死人,死人,那多部的族人,正在屠刀下疯狂的消亡……
“是谁,是谁偷袭我们?”那多加央抓起瘫倒在自己面前的族人吼道。
他所在的位置,是部落靠南的空旷区域,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遭受三部骑兵的突袭,但他已经看见了部落聚集处的火光也听到了一声声宛若生挖他心脏的惨叫声。
“是阿莫部、古伦部和猜卡部,他们向我们发动了袭击!”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他们难道不怕镇北侯府的怪罪么!”
这位少族长,这位蛮神的子孙,在这个时候,居然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多加央已经彻底失去了分寸,而他带来的近千亲信勇士则聚拢在其身旁,有人高喊着要冲回去将入侵者驱逐为族人报仇,有的更理性一点,他们自然清楚,如今局面已经无法挽回,想要带着少族长趁着那三部骑兵还没杀到这里先突围出去,保留那多部的火种。
那多加央有些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现在心很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迟迟下不定决心。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帐篷方向,他咽了口唾沫,冲到帐篷门口,掀开了帘布。
帐篷内,
大祭祀刚刚吟唱完最后一句,
古玉色的权杖化作了赤红色飘浮起来,落于其手中。
紧接着,大祭祀转身,看到了站在帐篷口的那多加央。
“大祭祀,那三部人向我部发动了偷袭,我…………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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