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德麻衣贴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颤抖,自从以忍者的身份出师后,这大概是酒德麻衣第一次因为犹豫而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酒德麻衣在以往所有的任务中,一向以手段凌厉和杀伐果断着称,但这一次她面对着两个誓死也要守护的目标,酒德麻衣少有的陷入了迷惘。
路明非是她深受信赖的伙伴,也是老板最为看重的目标,满足路明非的一切需求就是酒德麻衣行动的第一要义……可上杉绘梨衣又是路明非最重要的人,路明非对酒德麻衣提出的唯一需求就是保护绘梨衣。
但此刻的路明非在失控的状态下即将威胁到绘梨衣的性命,如果按照路明非的本意,酒德麻衣本该毫不犹豫开出这一枪,可射伤路明非又违背了自己和老板的本意……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取舍皆在酒德麻衣的一念之间。
在短暂的挣扎后,酒德麻衣将瞄准镜的中心放在了路明非握住观世正宗的那条手臂上……一条手臂对拥有着怪物般体质的路明非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代价,这也是能够阻止他伤害上杉绘梨衣最有效最稳妥的办法。
酒德麻衣下定决心后,不准备等路明非展露出进攻的意图了,因为就连酒德麻衣也不敢确保手中这把NTW-20重型狙击步枪的子弹射速和这个状态下路明非挥刀的刀速究竟哪个更快。
就在酒德麻衣即将扣动扳机时,她又忽然生生止住了动作,她的瞳孔不可思议地瞪大……因为在瞄准镜的视野里,路明非扬起的观世正宗即将落下,可他面前的上杉绘梨衣不躲也不避,反而朝路明非迎了上前。
绘梨衣撞入了路明非的怀抱中。
一种莫名酸楚的情绪冲刷着酒德麻衣的脑海,虽然在任务中她是个冷酷的忍者、无情的杀手,但归根结底,她也是和上杉绘梨衣同龄的女孩,所以酒德麻衣完全能理解上杉绘梨衣此刻的举动所代表的涵义……在那个女孩的眼中,她根本就看不到路明非手里的观世正宗,也根本就不考虑路明非扬起观世正宗的举动是不是要伤害她。
在绘梨衣的视角里,她只看到那个熟悉的Sakura。
不管这个Sakura是踩着累累尸骨浑身染血也好,还是狰狞可怖得宛若地狱降临的修罗死神也好……绘梨衣只觉得现在的Sakura看起来有些无助,向她张开了臂膀,他的怀抱里空空荡荡的。
于是绘梨衣就扑了上去,用力地抱住Sakura,填满了那个空荡荡怀抱。
一如当初在“极渊计划”时,路明非和绘梨衣在深海之下三千米的地方相遇的那次,那个披鳞戴甲的身影看起来宛若凶狠的野兽般狰狞,眼神却又好像迷途的羔羊一样无助,他忽然抱紧了她。
那么用力、那么用力的拥抱,就像即将溺亡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然而奇迹般的,原本已经陷入失控的路明非,在被绘梨衣紧紧拥抱后居然停止了挥刀的动作,保持着观世正宗高举的姿势,一动不动。
德麻衣透过瞄准镜,死死地盯着路明非的动作,路明非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像是被石化住了……良久之后,观世正宗坠落到地面上,路明非举起的手缓缓落下,最终搂住那个纤细的腰肢。
路明非回应了绘梨衣的拥抱,把女孩紧紧抱在怀里。
酒德麻衣长舒一口气,她缓缓的放下了狙击枪,坐在自己已经完全报废的兰博基尼跑车里,遥遥看着远处的暴雨中那两个深深相拥的人影。
“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酒德麻衣的后方响起。
“你觉得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么?”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揶揄,“可是你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乐在其中,就差把‘我们来对了’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酒德麻衣扭头过去,果然看到两张意料之中的熟悉面孔……卡塞尔学院的主席大人和会长大人。
说出“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那番话的是楚子航,但这家伙完全言行不一,嘴上说着不合时宜的话,视线却始终直勾勾地盯着远处拥抱着的路明非和绘梨衣,表情一丝不苟的就像生物学家在观察白斑马和黑角马在进行跨物种之间的繁殖,无比专注地期待着新物种的产生……这和平日里楚子航的割裂感实在太严重了,足以见得表面冷酷、不苟言笑的狮心会会长大人内心其实藏着个十足的、口嫌体正直的八婆怪。
另一人自然就是恺撒,恺撒虽然嘴上调侃着楚子航,但实际上也不比楚子航真清高多少,他的目光也紧紧地黏在相拥的二人身上,面露笑容,笑容里带着老大哥般的欣慰。
“是啊,你们来的还真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的时候来破坏气氛!”酒德麻衣狠狠地剐了恺撒和楚子航一眼,敲了敲手边的狙击枪,“再晚几秒钟,你们的师弟就要被我一枪爆头了,你们现在就等着收尸,知道么!”
“弗利嘉麻醉弹。”楚子航瞥了眼酒德麻衣手边的便携式弹药箱,里面的都是红色弹头的子弹,“你要是真想杀死路明非的话不会用弗利嘉麻醉弹,用麻醉弹就说明你只是想控制路明非,而不是杀死他,我记得你的名字是酒德麻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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