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背着楚子航来到“黑石头”地铁站的出站口。
一辆铁灰色的破尼桑卡在路口最显眼的位置,上面贴着一张盖了章的橙黄色罚单,理由是“人行道违停”,扣除三分两百块。
罚单的正上方还贴着一张粉红色便笺,上面是歪七扭八的汉字。
【背着浑身是血且赤身裸体的家伙打车会被报警抓的,不用感动,我就是这么一如既往的贴心。
PS:记得把罚单交了,邮箱里的油可能也有点不够用,加满。
你最亲爱的、比楚子航还要英俊的师兄。】
“这家伙……”路明非撕下罚单和便笺放在口袋里,无声地笑了笑,“居然这么有心?既然如此,那就稍微承认你英俊吧……不过仅此一次!”
把楚子航放在后排,他坐上驾驶位,点火拉下手刹切挡后后,他松开离合的同时猛踩油门。破尼桑的老式发动机发出沉闷的抗议声,轮胎狠狠抓地,车子像咆哮的猛兽一样冲了出去。
灰色的尼桑像一柄快刀一样劈开早高峰的车流,开着奔驰和宝马的车主们生怕自己的爱车被剐蹭纷纷为其避道,嘴里还一边嚷嚷着地道的京骂。
可路明非充耳不闻,他不知正在想着什么事和什么人,忽然哼着一首日文老歌,《突如其来的爱情》,非常着名的日剧《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
此时朝阳从远处一栋高耸的大楼上冒出头来,金色的辉光像蜿蜒的溪水一样在男孩嘴角上扬的弧度上流淌,他正好哼到了这首老歌他最喜欢的部分。
“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
“比现在更爱你。”
“我所有的一切穿过时空的阻隔来到你身边。”
他嘴角的弧度再次扬起几分,阳光轻轻浅浅地挂在他的唇边,太阳的光耀和男孩的笑容相比仿佛也稍逊颜色。
世界从不曾如此明媚。
……
上午十点,凯宾斯基饭店,普拉那啤酒坊。
这并不是饮酒的高峰点,啤酒坊里顾客少得可怜。穿着巴伐利亚裙装的女服务生们落得清闲,三两成群围坐在酒柜旁的座位上。她们轻轻提起裙边以免沾地弄脏,露出透明丝袜包裹着的美丽小腿,她们议论纷纷,目光清一色地瞥向角落里的男人。
清晨酒坊一开门男人就径直走了进来,要了十杯一升装的黄啤和十杯二百毫升套装的小麦酒,一直吨吨吨喝到现在,整整持续了三个小时。最让人费解的是男人穿着一套考究的灰西装,脑袋上却倒扣着一个全家桶,看起来像是刚刚丢了工作的肯德基宣传员……要不就是刚刚吃肯德基的时候丢了女友。
“嗨!亲爱的姑娘们!这儿有辣味的下酒菜么?”全家桶先生像个二百五似的招手,看上去生活对他的打击不小。
“你可以把你身上的白痴气质收敛一点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二百五似的,坐在你对面我都要被熏死了。”肯德基先生对面,身子佝偻的老头蜷在椅子里。
上等的龙骨手杖靠在桌角,手杖的最上方是一只低垂的狰狞龙头,这是用一只真正的三代种的骸骨打磨而成,握着它的人好像就能真正握住权与力。
“别这么暴躁啊汉高,我知道你很不爽,所以才会约你在这里见面啊。这里有浓郁的酒香和穿着长裙的少女们,在酒桌上你应该放轻松一点。”肯德基先生把一杯泛着一层细密白泡沫的小麦酒推到老头跟前,“尝尝?这儿的特色。”
汉高抓起酒杯,先是抿了一口,然后一饮而尽。
“年轻的时候总想着成为深孚众望的领袖,现在老了,心愿也达成了,这才知道家族的担子能把人压得多累。”汉高轻轻敲了敲直不起的肩和背,“那些心比天高的家族年轻人们最近太闹腾,觉他们得上次受到了昂热和路明非的羞辱。特别是冈萨雷斯家的小子,他总觉得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直到遇上了路明非,好像打击不小。”
“年轻人嘛,叛逆一点中二一点很正常,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肯德基先生把一大片法式香片塞进全家桶下的嘴里。
“叛逆是小事,可也得看本身有没有叛逆的资本。那小子还不具备和秘党对着干的资质。先是惦记上那个叫零的女孩,一直闹着说一定要得到她,然后记恨上路明非,最近又招惹加图索,这已经超越叛逆和中二的范畴了……我怀疑他是不是智力什么的方面有缺陷。”汉高语气恨铁不成钢。
“哈哈哈哈我记得,那个火烈鸟发型的小子对吧,‘什么冈萨雷斯家的火焰’?他把恺撒也惹了?你身边还真是二百五扎堆啊!”肯德基先生哈哈大笑。
“你以为自己比他强很多么?”汉高斜眼瞥去,“每次见面都戴着这个二货至极的全家桶,你真觉得自己是肯德基先生了?要不要问肯德基总部要一份代言费?”
“听过‘五百’定律么?汉高。”肯德基先生说,“意思就是两个二货如果相隔不远,那二百五的磁场就会一定会把他们黏在一起,凑成五百。这才是你总遇二货的理由啊,不能迁怒于我!”
“那这次的屠龙计划你怎么解释?”汉高语气阴沉,“几千只混血种聚集过来帮你掩人耳目,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坐收渔翁之利,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一架龙骨十字往你脑袋上砸!正常人伸出手就该接住,你怎么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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