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能耐请藏巴汗主持正义,只是想给家族留个火种,这样一来哪怕领地被刘承宗收了,只要藏巴汗承认他们,将来就还有机会再回来。
但去往日喀则要经过昌都。
早在刘承宗还被林葱王堵在金沙江西岸时,摆言台吉就已经与强巴林寺达成协议,兵不血刃入据昌都。
在这场刘承宗与顿月多吉的战争中,除谢二虎等几个依附于刘承宗的小部落头目,众多蒙古贵族出力很小,基本上负责摇旗呐喊这一重要工作。
但不论刘承宗还是摆言台吉等人,都对这样的局面感到满意。
毕竟从摆言等人的角度上,他们率领部众到囊谦不是为了让人们死在战场上,而是想进藏给自己挣个汗号。
蒙古贵族打心底里乐意为刘承宗打仗,他们需要俱尔湾出产的生活物资。
但那头狮子不让他们抢劫。
不抢劫部众就没有作战的积极性,刘承宗能约束蒙古首领们不抢劫,但蒙古首领没办法约束部众不抢劫。
因此以摆言台吉为首的蒙古首领们,是不敢帮刘承宗打仗。
人们担心万一打仗时抢劫被发现,回头俱尔湾不给他们做买卖,事情才是真难办。
所以稍稍摇旗呐喊一下,跑到昌都和类乌齐,占领进藏的大门口,既能为刘承宗起到策应的作用,也能不多给自己找麻烦,基本上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坚定跟着刘狮子打仗的谢二虎,情况跟别人不一样。
他的部众一直在柴达木盆地,跑到俱尔湾不是为做买卖,而是想从刘承宗这谋一块牧地。
把牧地挪到海北,部众都能吃上菜,打仗只是个小事情。
说白了他就图那两口腌菜。
基于这种环境,从康区逃难的贵族子弟有些化妆成香客、有些装扮成牧民,历经千辛万苦抵达昌都,却发现到处都是蒙古人。
迎接他们的是来自摆言台吉关于捡石头的命令。
其实这帮人陆陆续续抵达昌都,摆言就猜到多半是白利的贵族,但他需要这些人捡石头,就没有挑明他们的身份。
强巴林寺的和尚都在他的命令下捡石头去了,更别说这帮想进藏的香客了,一视同仁,都捡石头去。
不能捡大的,不能捡小的,只要刚好能塞进六合炮的。
本来在摆言台吉的计划里,不但要让这些‘香客’捡石头,还要让这些‘香客’背石头,一路给他背到拉萨,甚至背到日喀则。
等他和藏巴汗的仗打完,再把这帮人交给刘承宗。
不过既然刘承宗找他要人了,摆言看这帮人携带的口粮也吃的差不多,就干脆都给他送过来了。
这帮人被摆言擒获,让正准备着手没收贵族庄园的刘承宗大喜过望。
他拍着摆言的肩膀说:“真让这帮人跑去找藏巴,以后都是康区的马匪头子。”
摆言在昌都过得挺舒服,身边都配上懂汉语的翻译了,笑呵呵道:“随手逮住就给你送来了,大元帅,你要的兵给你送来了,后面你打算怎么办?”
“不着急,进官寨里谈。”
刘承宗带摆言进了顿月多吉的官寨,二人在楼上坐下,他这才笑道:“我让你带你的部众来,怎么把古如和拉尊的部众带来了?”
摆言嘿嘿直笑:“我的人捡石头呢,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也会听话的。”
“不是听不听话。”刘承宗摆手道:“我打算新编一支军队,在这里设七个县,由这支军队在各县担任官员,我信得过你,自然信得过你的部众。”
摆言一听傻眼了。
他还以为刘承宗要人过来只是维持治安,听这意思是想直接把部众占了。
摆言心说辛亏我拉来的是自家兄弟的人,没带自己的部众,这被你信得过听上去不是啥好事啊!
摆言皱眉道:“这事,我兄弟的部众都未必愿意,更别说我的部众了,大元帅,我要用人进藏打仗啊!”
“你想哪去了,这是好事,你以为我想这么编军队么?”刘承宗抬手道:“我打下来的土地,却要把一部分权力分给你们,你还不知好歹,你往后回不回海北了?”
刘承宗这还真是没办法的权宜之策。
他的人少是次要的,关键是言语不通,言语他们肯定要学,但这个问题几个月内解决不了。
而白利领地的情况是地方权力出现真空,旧的贵族死的死跑的跑,即使还在领地活着,手上那点兵力也没能力应对匪患。
他的人想填补这个空缺,言语是必须迈过去的坎儿,拖几个月他可能就得再打一场仗了。
为解决这个难题,他只能选取折中的策略,狮子军懂西番言语的士兵很少,但懂蒙古言语的很多,蒙古牧兵懂汉语的很少,但懂西番言语的很多。
而且蒙古牧兵能充当地方治安军,弥补人手不足的问题。
对刘承宗来说,尽管他想保障奴隶的权利,但巴桑的奴隶兵在可靠程度上,并没有摆言的蒙古兵来得高。
他知道青海蒙古想要什么,而恰好这些东西很大程度上只有他能、只有他愿意给。
但就连巴桑自己都不明白想要什么,他怎么给?
所以这套新设的官僚体系,在他的构想中,要由狮子兵、摆言兵、巴桑兵和阿六兵共同组成。
摆言听见刘承宗问他回不回青海,才意识到刘承宗说的设立官员是什么意思:“大元帅是说,我们两家是一家,地方有官员,回家的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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