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龄。
这个名字她想让一些人知道一些人喊,比如姐姐弟弟。
也有意外的不曾预料的人知道和喊出来,比如朱瓒。
但有个人她绝对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喊出来。
君小姐站在原地没有回头,身后的脚步也停下来。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天地间一瞬间凝滞。
身后的视线如同一条蛇盘踞在她的背上,没有蠕动,只有不断浸透的阴寒冰冷。
怎么办?
她曾经为了掩饰埋下的师父的手札不被陆云旗发现而装作楚九龄。
那现在她为了不让他认为她是楚九龄,她应该装作什么?
她听错了,没有听到楚这个姓,只听到九龄,这是她熟悉的名字,所以误答应了。
这皇宫她来过一两次,她记性好,所以就算没有人引领,她也能如履平地。
如履平地。
念头闪过,君小姐拔脚向前飞奔。
跑出去,跑出这里去,只要到了人前就能有千万种说法解释,绝对不能落在他手里。
身后并没有脚步追来,前方也没有人阻拦,宫门就在眼前,已经能看到禁卫们走动,隐隐能听到宫门外官员们的随侍们说话。
但下一刻身后破空声传来,她的后颈一麻。
这次真是大意了。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君小姐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向前栽去。
她并没有栽倒在地上,斜刺里奔出一个锦衣卫,单膝跪地一手稳稳的接住她,一手将猩红斗篷一甩将人罩住抱起退开。
宫门前恢复了安静,路过的内侍无意识的看过来,见夹道内陆云旗负手而立,整个人隐没在高墙投下的阴影里,只有猩红斗篷随风翻动,内侍们打个寒战忙移开视线缩头疾步走过。
........
.......
宁云钊莫名的打个寒战,耳边随之响起啪的一声。
皇帝将手里的奏章摔在了几案上,堆着的奏章被大力打到顿时倒下,噼里啪啦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朕不信!”皇帝喝道,神情悲愤,指着跪地的两个将官,“朕不信你们说的话。”
“陛下,臣等句句属实。”两个将官叩头,“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
“陛下,臣知道这件事太令人震惊,先帝和陛下都如此信任成国公,实在是难以相信,但是人证物证俱在,这不是臣的私仇构陷啊。”黄诚说道,神情亦是悲愤跪下来,“请陛下明查啊。”
皇帝站起来来回的踱步,惊恐又愤怒又不安。
“朕不信。”他只是重复,“朕不信你们这些人证,不信你们这些物证。”
他猛地停下脚步。
“朕要听成国公说。”
说罢抬手。
“陆云旗,叫陆云旗来。”
要听成国公说,且让陆云旗去问,那自然就是要押解进京了。
黄诚俯身就要喊陛下圣明,但有人再次抢先。
“陛下。”宁云钊转身躬身,“臣认为不妥。”
竟然说的不是圣明二字?
黄诚愣了下,旋即冷笑。
果然,靠着谄媚站到这里,绝不会满意只说圣明二字,看吧开始要说自己想说的话了。
不过小子,就等着你开这个口呢,你以为你能劝阻皇帝对付成国公吗?只不过是让陛下知道你们姓宁的叔侄果然是跟成国公蛇鼠一窝罢了。
皇帝很显然也有些意外,视线居高临下的看向宁云钊。
“陛下,臣认为让陆大人去不妥。”宁云钊不待皇帝询问就主动说道,神情认真坦然,“应该让大理寺出面。”
竟然不是劝吗?黄诚没有微皱。
皇帝的神情则稍缓。
“大理寺,那岂不是要问罪。”他说道,摇摇头,“朕只是要先问问他,朕不信他有罪。”
“不,陛下,如果陛下不想问他罪,就只有让大理寺来办。”宁云钊说道,“让陆大人锦衣卫出面,反而会让百姓们议论纷纷,更会被人谣传为构陷。”
锦衣卫的名声是不好听,但却也是皇帝最信任的。
皇帝神情犹豫。
“成国公被告谋逆事关重大,必将天下喧哗,臣不想陛下明明是对成国公的信任之心,爱护之情,却被人猜忌。”宁云钊说道,再次上前一步,“陛下对成国公问心无愧,就看成国公是否敢于大理寺对峙问心有愧与否。”
是啊,这件事一旦宣告必然天下哗然,在天下人面前,这种事还是让别人出面的好。
皇帝点点头。
“宁大人所言极是。”他说道,深吸一口气,“朕信他,既然如此就更要不遮不掩,这才是真正的信他。”
他视线看向殿内的一位官员。
“着大理寺接王充,张贵告成国公朱山谋逆案。”
官员的脸色虽然不好看,很显然不想接下这倒霉的差事,但也无可奈何的俯身应声是。
原来是要让大理寺来审案,这又有什么用呢?
让锦衣卫缉拿,还是让大理寺缉拿,对于结果来说没什么不同。
黄诚看了眼宁云钊,停下了迈出要阻止的脚步。
难道以为大理寺比锦衣卫的诏狱能更公道吗?真是年轻人。
安排这一切皇帝似乎疲惫不堪,连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在大理寺审查之前,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了。”他坐下来扶着额头,“朕谁的话都不信。”
说罢摆手。
众官们俯身施礼鱼贯退出,一个个心神不宁神情复杂恍惚,并没有看到皇帝在他们身后抬起头,视线也落在正低着头退出的将官张贵身上。
张贵似乎察觉微微的回头,看到皇帝的视线,神情却并没有先前的战战兢兢,只是越发的恭敬的立刻身子佝矮几分,似乎在施礼又似乎在应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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