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现在九龄堂和陆云旗的过节,被当场砍死在怀王府外的机会倒是很大。
君小姐握紧了药箱站了一刻转过身离开了。
看到她进来,柳儿忙将热腾腾的药茶捧来。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很多人都伤风发寒,君小姐便配了一味药茶让大家煮来喝,自己更是不忘喝,尤其是从外边回来后。
她务必不能让自己病了。
谁都可以病,她不能。
“这么冷,还每天都出去,出去也就罢了,怎么不让马车送回来。”方锦绣皱眉说道,“你要是病了,可没人让你看病。”
柳儿听了立刻不高兴了。
“干吗咒我家小姐生病?”她说道。
“生病可不是别人咒的,都是自己的事。”方锦绣亦是不客气的说道。
听着两人拌嘴,君小姐将一大碗药茶一口气喝完了,额头上冒出汗,脸颊变得红扑扑的。
“好,我知道,我有分寸。”她看着方锦绣说道。
方锦绣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伸手接过药茶碗要进去,有人带着一身寒意闯进来。
“君小姐,少爷的信。”来人没有客套急急说道,将手里的信捧过来。
他穿着厚实,风尘仆仆,脸上手上都有冻伤,说话口音浓浓,很明显不是京城德盛昌的伙计,而是从阳城赶来的。
以往来往的信件都是票号传递过来的,怎么这次竟然让家里人直接递来了?
看样子还很急。
“小莫。”方锦绣认出来人,这是原来票号的伙计,被方承宇选为近身使唤人,很受器重。
看到他竟然来了,方锦绣的面色不由紧张。
“承宇还好吧?”她脱口问道。
“少爷很好。”小莫对她憨憨一笑。
君小姐已经接过信打开,只看了一眼面色就微变,转身疾步向内。
方锦绣和柳儿都没反应过来,君小姐走到门口又停下脚。
“柳儿给小莫煮茶,给他擦伤冻伤膏,安排他歇息。”她回头说道。
柳儿应声是,小莫忙道谢,君小姐已经进去了。
落下的门脸挡住了视线,方锦绣神情复杂。
君小姐坐到屋子里看着手里的信,神情也很是复杂,这封信按理说应该迫不及待的打开看,因为适才她一眼扫过其中提到了怀王,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有些不敢打开。
远在阳城的方承宇怎么会提到怀王?
还是在这么巧的时候?
君小姐深吸一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不看就不存在了吗?她打开信认真的看去。
方承宇的确是说怀王的事。
而且开头便点明,怀王病了,且很棘手。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是通过看账册。
京城的账册因为君小姐的到来,被要求十天提供一次,当君小姐开了医馆后,方承宇的要求又多了两条,一个是京城大夫们在票号的动态,一个是药商们的动态,都要详细的注意标记。
就在十天前方承宇如常接到了京城的账册的,看到了几笔入账出账。
这是几个太医局大夫的银票,数额很大,就好像把全部家产都入账,管事跟其中一个太医很熟,虽然他们行规不过问客人任何事,但这个太医主动感叹京城可能待不下去了,因为接诊了一个比较棘手的病人,管事的旁敲侧击几句,就得知了病的极可能是怀王。
怀王,的确是一个很棘手的存在。
而更棘手的是,君小姐提到过怀王。
“九龄,我记得你提过怀王府。”
看到方承宇信上这句话,君小姐微微皱眉。
他记得吗?可是她可从来没有跟他说过,重生以来她只提过一次怀王府这个名字……
“…你不在家,我闲闲无事,便喜欢听大家说你曾经的旧事…..”
“….你曾经问高管事京城事,还提到了怀王,当时把祖母和母亲吓了坏了…..”
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一件事。
方承宇坐在几案前,看着窗外的夜色,屋子里温暖如春,他坐的地方就是当初君小姐的书房,现在被他当做书房。
当然只是暂时,等她回来,他就还给她。
如果她还会回来的话。
方承宇抚了抚案头摆放的盛开的金盏玉台,这是名贵的漳州品种,在冬日的室内盛开花气清香。
他想起有那么一次,在浴室里她猛地转过身。
承宇,我想起一件事。
她说道,但后来她又咽了回去,她没有再说。
因为不能说或者说了也没用吧。
她要去京城,一直都想要去。
一直想去的地方一定是因为有牵挂的人或者事。
她开了医馆,她不为苍生治病,她宁愿传授技艺给其他大夫,也不为民众治病,一心只专精贵,一心只往那精贵的地方去。
方承宇提起笔。
“……太医说怀王的病很棘手,他们都变了家产为银票,以方便提取转走……”
他写到这里又停下来。
他想写你不要插手,但又觉得这样说很不合理,九龄堂再有名,怀王的病情也是太医院负责的,太医院可不会来找一个民间大夫,还是一个名头有些哗众取宠的女孩子大夫。
但是,如果她想要插手呢?
方承宇轻叹一口气,落笔。
“……按照太医的描述,怀王是病,原本非重病,但反复过多成为沉疾…”
笔到这句停顿下,但片刻之后带着几分决然又落下。
“……九龄,治病容易,治命难,你且小心…”
君小姐看完最后一行,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这世上怎么会有机敏近妖的孩子?又或者说,自己一直以为的稳妥其实在有心人眼里是漏洞疑问杂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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