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外的人马呼啦啦的如潮水般退去,转眼就消失在已经发白的夜色里,只留下林家的诸人。
“搜城啊!她们疯了吧?真要搜城啊?”林族长说道。
林主薄才不管方家的搜什么,别来搜他就行。
来的突然,去的干脆,如果不是被撞飞的大门还倒在院子里,林主簿都要怀疑适才是一场梦。
“好在纵然是噩梦,梦也算是醒了。”他吐口气说道。
他的话音才落,外边又是一阵喧嚣。
林主薄和林族长都心里一跳,呼吸一滞。
难道是方家的人又杀了个回马枪?
门外一群人涌了进来,与先前的男子兵丁们不同,多数是女子。
“林承!”为首的妇人尖声喊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竟然敢瞒着我养小贱人。”
糟糕!
林主簿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脸色大变。
噩梦还没结束,这才刚开始。
小院子里再次陷入嘈杂,与上一次的男子们的呵斥痛呼声不同,这一次则充斥着女子们的尖叫和哭喊叫骂。
几乎是片刻之后整个阳城也陷入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喊声叫声哭声,城内灯火通明,整座城都似乎被点燃。
而原野里则越发的漆黑,一声低呼,奔跑的黑影扑倒在地上。
她没有丝毫的停留跃身而起,将散落的衣服捡起来,一瘸一拐的继续向前。
快跑,快跑,将距离拉开越远越好。
而与此同时,城北驿站矮小的屋子里本已经睡着的人猛地坐起来。
“不对。”他说道。
说这话人就下床向外疾步,睡在地上的人猝不及防被踩了一脚发出一声惊叫。
“出什么事了?”地上的人惊慌的喊道,再看门被打开了,那个仆从已经冲了出去。
原本终于陷入沉睡的驿站变的骚动喧闹,灭掉的灯火逐一亮起。
睡眼惺忪披着衣衫的人都从屋子里走出来,询问着向后院而去。
那里睡着的驿卒一家已经被叫起来了。
驿卒是个老兵和婆娘女儿瑟瑟的挤在在一起神情惊恐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的钱丢了。”仆从愤愤的说道,伸手指着缩在老妇怀里的女孩子,“只有你来过我这边。”
女孩子吓的浑身乱战,要躲进娘的怀里,却被老妇推开。
“娃儿,是你不?”老妇颤声问道。
女孩子被推出来,呈现在众人眼前,仆从的视线更是犀利扫过她。
身形,当时穿的是宽大的明显用旧衣衫改过的衣衫,而现在则穿着里衣,身形不能做论断。
乱蓬蓬的头发,惊恐的神情,没有洗而沾染着灰垢的脸。
黑夜,昏灯下也看上去差不多。
“我没有我没有。”女孩子说道。
声音粗哑,因为惊恐而颤颤混混不清。
口音一致。
仆从皱起眉头。
难道想多了?
“你没有去我们那里送水吗?”仆从喝道。
送水?
女孩子惶惶的点头,又摇头。
“到底有没有?”仆从喝道。
“大爷,我家娃这一晚上送了十几次的水,哪里都去了,但这偷东西,真的是没有的。”驿卒哀求说道,“大爷,真的没有啊,老儿拿性命担保。”
仆从没有理会只是盯着这女孩子,女孩子瑟瑟发抖。
是他多疑了吗?
哪里不对呢?
为什么将睡未睡时潜意识的感觉古怪让他猛地惊醒。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跟适才夜色里的背影对比着,融合着,分开着…..
纤弱!
仆从的眼睛一亮。
是那种纤弱感引发的古怪。
那个背影带着一种纤弱感,粗鄙的动作形态也掩饰不住的纤弱感。
女孩子都是纤弱的,但这个纤弱出现在这个驿卒女孩子的身上就显得古怪了。
那种纤弱,是那种高门大户从小锦衣玉食才能养出的。
“你们今日到底几个人…”仆从上前一步喝问道。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得外边一阵喧闹。
“快点,快点,知府大人要立刻出发呢。”有人大声的招呼这些跟过来看热闹的人。
立刻出发?
所有人都愣了下,仆从也停下了询问。
“出什么事了?”大家问道。
“方家,拿着圣旨,把阳城翻了。”那人喊道。
圣旨!
众人一阵安静旋即哗然。
“方家怎么会有圣旨?”
“方家怎么把阳城翻了?”
询问四起。
但那人也顾不得回答的详细。
“不知道。”他说道,“好像是家里一人跟阳城一个主簿有仇闹起来了。”
说这不待询问催促。
“快点快点,知府大人已经先走了。”
众人不敢怠慢忙急急的向外跑去。
仆从站在原地神情复杂。
“还问吗?”官员小心的问了句,看着那缩回父母身边的女孩子。
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仆从没有紧皱早已经不看那女孩子了,而是看着灯火变的通明,人嚷马嘶的外边。
“圣旨啊,方家还真是…”他说道,嘴边一丝轻笑,“胆子大。”
说罢又看了眼那老卒一家,目光扫过瑟瑟的女孩子,转身迈步。
“走。”他说道。
临近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慢慢的过去,东方渐渐发白。
城里的喧嚣也渐渐停歇,街道上也开始有不少人探头探脑。
昨夜的动静搅动了整个县城,比起县衙被砸破大门,民众们的家门被夜半敲开人闯进来更为可怕。
那些喊着奉旨追查的人也不是官兵,更没有官员相随,至于圣旨更是看不到。
这一次是真的闹了乱匪了吧。
还好那些人只是在家中四处搜索盘问有没有见到林主簿,并没有打人更没有杀人,财物更是半点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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