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宋溥的突然暴毙,使得户部陷入了混乱之中,政局又一次发生了改变,户部尚书一职空缺,该有谁来补这个缺,便成了百官们最关注的事情。
作为六部中的财神爷,一向是各大势力争相抢夺的职位,然而此时却成了烫手的山芋,大家都唯恐落到自己的身上。
前内阁首辅和户部尚书的死讯不到半个时辰便传遍了神京,整个京城为之震惊了,先是失去两位帝王,紧接着便是两位朝廷重臣,这还是大汉立国以来的第一次,怎么看都不是吉象,一时间满城风雨。
东城宋溥的府门前已经搭起了灵棚,大相国寺的十几名僧人在灵棚中不停地诵经,前来吊孝的人却很少,除了户部的官员,就只有一些官职低下的官员,宋溥的老妻和儿孙强忍悲痛和心酸一一答谢前来吊孝的官员。
至于为何出现这种情况,说来也是隆治帝造下的孽,当初为了追缴国库欠款沈追折了进去,之后的宋溥被赶鸭子上架,这几年为了给朝廷筹钱赈灾平叛,宋溥又是商税、又是征收勋贵宗室的田亩税,他早已得罪了百官,没人来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黄昏时分,吴邦佐、李守中和傅宏礼等人领着内阁的官员来到了府门前,他们在腰间系了一条白布,排着队走进了灵棚,除了孙玉麟带着少数官员留守文渊阁,其余的官员都来了,他们也听说了宋府的凄凉景象,所以在祭拜过杨涟之后就都赶了过来。
宋溥长子宋乾连忙迎了上来,跪倒在地施礼道:“感谢各位世叔来吊唁家父,若有失礼之处,请各位世叔见谅!”
吴邦佐亲自将他扶起,叹了口气道:“贤侄请节哀,内阁已经上书请求给宋尚书赐谥号。”
“宋尚书为国事操劳而亡,是百官楷模,良善之家必有余庆,内阁也准备替贤侄请荫封。”
李守中接言道。
听了这话,宋乾满脸泪水地悲愤道:“多谢世叔!”
他知道自己父亲为了朝廷得罪了百官,但是老话说了‘人死灯灭’,况且他父亲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并无私仇,没想到这些人竟在他父亲死后给宋家一个下马威,整个下午前来吊唁的高官屈指可数,与西城杨府相比,岂是凄凉两字可以形容。
“李阁老这话说的不错,良善之家必有余庆。”
这时,众人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众人一起回头,竟然是贾琦来了,除了首辅吴邦佐之外,所有人一起施礼,“臣参见王爷!”
宋乾慌忙迎上前去,深深一礼,道:“草民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本王是来给宋尚书吊唁的。”
贾琦微微一摆手,又跟吴邦佐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说完,便在宋乾的引领下向灵棚内走去,贾琦上前在宋溥的灵前点了一支香,插在灵牌前的香炉中,深深一揖,又接受了主家的道谢。
“王爷去过杨府了?”
吴邦佐在一旁问道。
“怎么了?”
“两府景象天差地别啊!”
吴邦佐叹了口气。
“宋大人的谥号和府中荫封怎么还没有定下来?”
贾琦好奇道。
吴邦佐的眼睛眯了起来,向两边看看,犹豫了片刻,才道:“还不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这些人竟然如此无耻,毫无一点文人的风骨。”
贾琦点点头,这时,宋乾走了过来,贾琦想了想,问道:“可有功名在身?”
“....”
宋乾一愣。
吴邦佐:“宋家子弟没有参加科举,宋乾是监生。”
啧!
宋溥真狠啊!
想了想,便对吴邦佐道:“谥号的事情本王不管,荫封的事情必须要快,这样,就让宋乾去户部当差,至于职位,嗯,先领一个主事之衔,跟着学习学习,年后再升员外郎,至于以后,就要看自己的努力了。”
吴邦佐没有理会贾琦的失礼,反而拉了拉呆愣的宋乾,让他给贾琦道谢。
“多谢王爷!”
说完,宋乾泪如泉涌,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给贾琦磕了三个响头。
一直沉默的李守中也开口了,“王爷的吩咐内阁会照办。”
贾琦看了他一眼,又对宋乾说道:“本王一直敬佩宋大人的气节,以后有事直接来找本王。”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离去。
......
马车里,贾琦一直在沉思不语,他此刻在思考杨涟与宋溥之死给朝廷带来的影响,更是考虑自己今后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贾琦很清楚自己面临的各种复杂而危险的局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杀机暗伏,到处充斥着猜忌和防备,说一句内忧外患也不为过。
就如那夜杨涟所说,以前文官集团诋毁自己那是为了防止勋贵军方因为自己而获利,从而扩大权利,这是文武之争。如今防备自己却是因为自己身份的转变,随着刘业的登基,自己就变成了真正的外戚,还是手握军权的外戚,再加上小皇帝年幼、宗室血脉凋零,由不得他们不多想,能在朝廷摸爬这么久的都是人精,说一句‘三思’都是小瞧了他们,每件事他们要在心中和背后揣摩商讨数十遍方才会表露出来。
拉上贾政就是为了在贾家身上划拉出一条口子,让他们好能够看清贾家的情况,面对迷雾一般的贾家,他们心中不安。
内阁已经利用分化拉拢勋贵军方的手段来对付贾家了,京营中好些职位都被分到了其他家的手中,不仅如此,内阁也出现了一种声音,那就是将在河南平叛的长平侯或者忠诚伯调回来一个,想用他们来平衡京营中的势力,这可谓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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