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打女儿,天经地义的事,秦堪本是怜香惜玉的人,不过对塔娜是例外。这女人太野了,领着十几个人就敢在茫茫草原上追杀火筛,如果她真是他老婆,早下黑手抽死她了。
更何况被追杀的还是她名义上的亲夫……
杀火筛可谓壮举,但杀亲夫……不可提倡。
所以对于塔娜挨她老爹鞭子,秦堪表示喜闻乐见,他甚至干脆盘腿坐在不远处,笑吟吟地欣赏这赏心悦目的一幕。
到底是草原上最璀璨的珍珠,老爹都下不了狠手。花当只抽了几下便心疼不已,鞭子也不知不觉地放下了。
眼一抬,见不远处的秦堪正在看戏,花当立即向他投去求救似的目光,意思大约是想请秦堪出来打个圆场,让他下个台阶。
秦堪不幸被他瞧见,只好长叹一声,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然后……无视花当的目光,转身往回走。
花当急了,当即喝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蠢女人,我让钦差大人评评理,让他说说你该不该打!秦大人——”
秦堪动作一滞,揉着鼻子苦笑着回过头:“我们汉人有句俗话,清官难断家务事,花当可汗若觉得她该抽,尽管抽便是,我们汉人还有句俗话,叫棍棒之下出孝子,为你晚年幸福生活计,没事打打孩子其实是很有必要的……”
花当惊愕地张大了嘴,塔娜恶狠狠地瞪着他,目光很不善,至少跟目前汉蒙人民大团结的气氛很不符。
从他们的目光里,秦堪感到自己的言论很不妥。
于是秦堪只好昧着良心改口:“花当可汗,孩子犯了错稍微抽几鞭子就算了,别抽太狠,惩前毖后是手段,治病救人才是目的……”
花当呆了半晌,忽然扭过头朝塔娜恶狠狠道:“你男人说了,别抽太狠,今日我便放过你,领着十几个人就敢追杀火筛,你不顾自己的命没关系,难道连我们部落老小的命也不顾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干系有多大?”
塔娜神情有些狼狈,狠狠横了秦堪一眼,咬牙拗道:“他是坏人!谁要他做我的男人!我不嫁他!”
花当大怒,不禁又扬起了手中的鞭子。
秦堪摸着鼻子喃喃叹道:“追杀亲夫的女人居然反过来说我是坏人……这世道怎么了?”
塔娜怒视着他,道:“不要你说好话,反正我绝不会嫁给汉人。”
很好,很有骨气的女子,不成全她的骨气未免太不绅士了。
于是秦堪对花当非常绅士地道:“你知道抽鞭子的时候怎样才令被抽的人更痛吗?”
花当愕然:“…………”
秦堪侃侃而谈:“很简单,鞭子用盐水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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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拉木伦河南畔。
扎营十余日后,李杲下达了军令,全军渡河,往大宁方向进发。
大军有条不紊地渡河时,一骑快马匆匆朝李杲奔来。
“报——李总帅,大宁府探子急报!”
李杲眉头一拧:“说。”
“朝廷钦差秦堪已与朵颜卫都督同知花当立誓结盟,十月初六,二人于大宁府外合兵一处,共计一万八千余人,正朝西拉木伦河行军。”
李杲悚然一惊:“立誓结盟?秦堪和花当?这……怎么可能!”
冷汗顿时浸湿了背脊,这个消息令李杲的心沉到了谷底。
朵颜卫这数十年来被明廷频频打压,整个部落本来便对大明很仇视,更何况前些日子他亲自下令杀三百朵颜勇士冒功,事发之后,据说花当曾对天盟誓,从此与明廷不共戴天。
正因为有了这层原因,秦堪欲赴大宁府恩抚朵颜时,李杲根本拦都没拦,心里只希望花当一刀把秦堪砍了,借他之手杀了钦差,李杲便轻轻松松除去了心头大患,同时也给他提供了一个征伐朵颜的借口。
可是……花当吃错了什么药,竟跟秦堪结盟了?他疯了吗?
想破头都想不通秦堪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说服花当与他结了盟,原因已不必细究,李杲只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随军来的辽东镇守太监任良此刻也在李杲身旁,听说秦堪和朵颜结了盟,任良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失神地瞧着李杲,片刻之后,任良尖着嗓子叫嚷起来。
“杂家早说过,这秦堪是个祸患!辽阳城里便该布置人马杀了他!你瞧瞧,祸患果然惹下泼天的大麻烦了,这可怎么办!”
李杲冷冷叱道:“闭嘴!辽阳城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本帅如何下手?现在说这些已晚,再说,我们还没到输的时候……”
“总帅可有法子?”
李杲的脸上布满了浓浓的阴霾,狞声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挥军迎头而上,索性就当这是场抗击鞑子的战事,把朵颜和秦堪全部留在辽东,他们二人死了,朝廷那里本帅想怎么奏报便怎么奏报,整个辽东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任良神色阴沉道:“总帅是不是太小瞧秦堪了?宫里与杂家交好的太监给杂家的信里可说了,这个秦堪可不是省油的灯,京师不知多少老狐狸遭过他的暗算,总帅欲对付他,还需提起精神才是。”
“背地里的小小阴谋伎俩岂能上得了台面?任公公,明刀明枪面前,阴谋诡计可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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