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并非反应冷淡,我只是觉得对着你很考验意志力。”不然,她背对着他干嘛?
此话让男子眸中的懊恼之意尽去,笑意渐渐浮出,水波般动人。他拥她入怀,打趣道:“嗯,这是娘子说过的最好听的情话。”
暮青只冷哼不接话,她不知道她何时会说情话了。她枕着男子的臂弯,闻着那清苦的松香气,思绪却溜进了被子里,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渴望,只是刚才被子里太暗,她没能看清楚,此时好奇想看,奈何步惜欢将被子压得严严实实的。
“青青,我有些难受……”帐中一静下来,步惜欢的声音便听着有些沉哑,“陪我说说话,可好?”
他需要说些别的,不然满心都是她,莫说入眠,就是平息情欲都很难。从此事上来说,日后夜里可以宿在她这儿也不是那么美的事。
“好。”暮青答应了,“你想说什么?”
“说说娘子的故事可好?”他顺口问。
“我的故事里都是尸体,还是说说你的吧。”暮青推了回去,百天还没过呢,别以为她会上当。
步惜欢笑了笑,没为难她,于是静思了一会儿便说起了儿时在王府里的事。六岁之前,记忆并不那么深刻,记得深刻的便是府里那些美姬庶子,还有母妃的郁郁寡欢。这些事听着并不让人开怀,暮青却静静听着,没有打断步惜欢。他怀里很舒适,她竟难得生出懒意来,枕着他听着那些久远的事,眼前似乎能看到宫灯串串,歌舞笙笙,女子笑谈,孩童嬉闹,想着想着,她便觉得困意袭来,抵不住这一夜折腾带来的疲倦,沉沉睡了过去。
听见她沉稳的呼吸声,他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由觉得好笑。他头一回说故事给人听便把人说得睡着了,是不是表明他很会说故事?他记得,幼时夜里他被府里半夜不歇的琴音笑语扰得睡不着,母妃总是抱着他说故事,夜夜哄他入眠。
步惜欢笑了笑,轻轻地将胳膊移开,挪来软枕让暮青枕好,为她盖好锦被后便下了榻去。
屋里已洒扫干净,只是榻前的梨花木板上还留着剑痕,桌上放着的托盘里已备好了新的衣袍。步惜欢将中衫取来穿好,走到窗前看了会儿夜色,待欲念平静下来之后才又回到榻上歇着了。
一夜到天明,宫门将开的时辰,步惜欢便醒了。这些年他虽背负着昏君之名,却无一日不早起,这些习惯都是他为日后亲政在做准备,无需人叫起,近二十年来已成习惯。
范通上来服侍他穿了龙袍,暮青未醒,步惜欢怕吵醒她,穿戴好后便下了楼去,到偏屋里梳洗了一番。宫人们凌晨时被月杀和月影解了穴道,已吩咐过他们不可惊惶喧哗。圣驾走时静悄悄的,没有唱报,就这么出了后园,经前院儿,出府门,带着府外守了一夜的御林卫们回宫去了。
暮青醒来时已错过了上早朝的时辰,她昨天才接了相令,说要上朝回禀练兵之事的。不过,想必元相国也知道她昨夜身中媚毒脱了力,上不了早朝。
如此一想,暮青便心安理得的翘了早朝。
不过,在穿戴好之后,暮青看了眼屋里缺的屏风和地板上的划痕,决定回到军营后让韩其初替她拟一本奏折,她要跟朝廷要添置家具和修理屋子的银子。她对钱财本无执念,只是如今军中将士们用钱的地方多,她穷!
暮青向来都是在阁楼里用餐,今天杨氏却来的迟,来时说巫瑾到了府里,已在花厅等候。这时辰还早,算算从外城到都督府的路程和时辰,暮青觉得巫瑾八成是城门一开就来了,想必还没用早膳,于是她便吩咐杨氏将早点端去花厅,给巫瑾备的碗筷茶盏都要用新的。
昨夜府里那么大的阵仗,杨氏不知内情,一夜没睡好,早晨来禀事时却神色不露,也不多打听,差事照样办得有条理。暮青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若有一日她女扮男装之事势必要在府中挑一人知晓,杨氏当为第一人选。
杨氏走后,暮青便往前院去了,刚到前院就见一人远远而来,穿着军中传令官的衣袍,步态却有翩翩公子之风,只是今日走得有些快。瞧见她后,那人便纵身飞驰而来,踏过都督府前院的老树新枝,只见晨风拂动枝头,那人踏上去,枝头竟不多晃一分,暮青凝神细瞧时,那人已落在眼前,无声无息。
轻功这般了得之人,除了魏卓之,江湖上大抵再无第二人。
“昨儿夜里听说府上很热闹?”魏卓之笑问,眉宇间却填了几分急切之意,失了往日的从容。
暮青皱了皱眉,目光一寒,“你从哪儿听来的?”
这才一大早,莫非市井上已经传开了?
魏卓之摇扇笑道:“你忘了我是江湖之人?这世上的消息,谁也没我快。”
见他卖关子,暮青的脸色便又冷了几分,淡声道:“既如此,想必昨夜府里之事你已知道得一清二楚,何必再问?”
暮青转身便往花厅里走,魏卓之紧随其后,边走边道:“我今儿早晨从玉春楼里出来,路上听昨夜宿在玉春楼里的公子们说的,昨夜朝臣府中不知此事的只怕没有,都在说你睡了圣上。”
说到玉春楼时,魏卓之垂着眸,细长的丹凤眼里看不清神色,但说到最后一句,他却笑了笑,有些后悔昨夜不在,想必那场面定然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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