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轿,带上名帖,随我去周尚景周首辅的府上拜见。”赵俊臣吩咐道:“这般时候,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该和周首辅他商量一下了。”
听到赵俊臣的吩咐,许庆彦顿时就是一惊!
说起来,自从赵俊臣回京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打算与首辅周尚景单独会面。
“少爷,梁辅臣的这件事情……你竟是打算与周尚景一起商量?合适吗?”
许庆彦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赵俊臣一笑,淡然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周尚景是当今首辅,朝廷里的诸般政务,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他,而梁辅臣这次的请求,又事关重大,既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出了问题也不是我一个人能承担的,既然如此,自然是需要找周尚景商议一下了。”
“但是……”许庆彦却迟疑道:“周尚景这个老狐狸太过老谋深算,咱们与他商量事情,总是担心会被利用。更何况,这次是三边督师梁辅臣求到了少爷你这边,若是少爷你能独自帮他把事情解决了,就正好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把梁辅臣拉拢到咱们这边。但若是找了周尚景商议,这份人情不免要分给周尚景许多,将来那梁辅臣究竟会与谁亲近,却就说不准了。”
听到许庆彦的疑虑,赵俊臣先是略有欣慰的看了许庆彦一眼,然后却又摇头道:“你能想到这些,看来你这些日子当真是成长了不少,但却仍然有失大局考量了。我与周尚景两人,固然在朝中分属不同派别,然而平日里的党争归党争,但对于朝中大事——尤其是那些关系到江山安危的重要问题,却还是需要抛开心防相互合作的。若是眼中仅仅只是盯着党派之分,却因此连朝廷的利益都抛在脑后,只知道争权夺利而不干正事,那我和周尚景的位置,也就算是做到头了。
刚才徐文清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三边军镇担负着西北边防重任,但如今的情况竟是如此糜烂,只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将来一旦出了问题,对我、对周尚景、对整个大明江山,都没有任何好处,若是想要解决,却正需要我和周尚景齐心合作,这个时候若是再心存私欲,最终只会害人害己,这个道理我明白,我想周尚景也一样明白,否则他也就不会稳坐首辅之位这么长时间了。自从周尚景担任内阁首辅之后,我朝形势一向稳固,却也绝非偶然的。”
这一番话,却也算是赵俊臣如今的真实想法。
在知晓了三边军镇的真实情况后,赵俊臣固然会考虑自己可以借此情况获取怎样的利益与好处,但与此同时,赵俊臣却也会为整个大明朝的安危而担心不已!
毕竟,一旦北蒙破关而入,西北诸省上千万百姓都会面临灭顶之灾,不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这也是赵俊臣为人与为官的基本良知与底线。
所以,在得知了梁辅臣的请求后,从一开始,赵俊臣就打算找周尚景商量对策。以西北三边军镇如今的糜烂状况,怕也唯有以周尚景的老谋深算与权势影响,才有可能得到解决。赵俊臣若是想要独力应对,怕只会迎来吃力而不讨好的结局!
听到赵俊臣的解释后,许庆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又迟疑道:“但若是少爷你借周尚景之力帮着梁辅臣解决了三边军镇隐患,那梁辅臣最终却又因此而投靠了周尚景,那咱们岂不是白白出力却又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不会。”赵俊臣摇头道:“说根到底,向周尚景求助的人是我而不是梁辅臣,将来欠周尚景人情的也是我而不是梁辅臣,如今为此而奔走出力的依然是我,那梁辅臣也依然会感念我的好处而不是周尚景,这层关系与因果,即使将来梁辅臣考虑不清楚,我也会向他提醒的。”
听赵俊臣这么说,许庆彦终于解开了心中疑虑,并若有所思的点头同意。
而就在赵俊臣与许庆彦主仆二人问答之间,已是来到了赵府之外,在那里,准备前往周府的轿子,已是准备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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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尚景与赵俊臣同为朝廷大员,按照京城里“东富西贵”的惯例,两人同是住在京城西区,相距并不是很远,所以赵俊臣所乘坐的轿子,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周尚景的府邸,位于京城里的“学士胡同”,不过时至今日,民间百姓更习惯将这处胡同称为“三万两银子胡同”!
这是因为,周尚景在朝野间的权势影响实在太大,每天前往周府拜见的朝中官员与民间巨贾,始终是络绎不绝。然而,周尚景一向是性喜清净,如今又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所以在他回府之后,除非是有重要的事情,否则对于诸般访客,周尚景皆是一概不见。
在这般情况下,想要让周府里的管家、管事们,即使冒着被周尚景训斥的风险也要帮忙转交名帖、通报来意,访客们却至少需要三万两银子来上下打点!而“三万两银子胡同”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不过,这般情况也是分人的。
如今赵俊臣身为户部尚书、西厂厂督,是朝中仅次于周尚景的几位权臣之一,从某方面而言,与周尚景的地位已是近乎平等,想要拜访周尚景,显然不需要这么麻烦,更不需要用银子上下打点,只要把名帖送给门房就行了,面对赵俊臣这样的权臣来访,周府的管事们也绝不敢有所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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