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兄弟会的人?”
他们转过一个街角,科恩疑惑地看向街道两侧:
“满大街都是?”
莫里斯笑而不语。
“当然不是。”
泰尔斯加快脚步,走到他们身旁冷冷道:
“要是到了那份上,兄弟会早就被剿灭了。”
那一刻,泰尔斯和莫里斯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前者冰冷,后者嬉笑,开始一场只有彼此知晓的博弈。
可泰尔斯旋即语气一变:
“但毫无疑问,当我们出现在这些人的视野里时,就已经被兄弟会盯上了。”
科恩皱起眉头,哥洛佛下意识地把手按上武器,警惕地观察街道上的每一个路人。
“正是,”莫里斯哈哈大笑:
“从你们踏上下城区的第一块地砖开始,这一路上的匠人店铺,摊贩乞儿,商贾路人,早就把你们看得清清楚楚了。”
科恩抬起头,狠狠呸声:
“呸,谁不知道,这条街上的店铺都要给兄弟会交保护费,他们都是在你们的威胁下……”
可这次打断他的是泰尔斯。
“但他说得也没有错,”王子看着一家店铺外,几个短工满头大汗地干着卸货的苦力活,“这些人,确实都是兄弟会的人。”
科恩大惑不解。
一会不是兄弟会,一会儿又是兄弟会……
到底是不是兄弟会?
莫里斯却若有所思:
“哦,殿下,您知道?”
“我不知道,”泰尔斯面色不改:
“我只知道,你想借这个机会向我秀秀肌肉,展示一下兄弟会的底蕴。”
被叫破心思的莫里斯讪讪回头。
“警戒官先生,还有这位……你们都出身不凡,肯定知道也见识过血瓶帮了。”
莫里斯调整好情绪,轻笑一声,露出轻蔑与不屑:
“他们绵延百年,是历史悠久背景复杂的‘黑帮贵族’,背后的利益链条深厚坚实,成员大多是一手黑一手白,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渣们。”
哥洛佛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但是……”莫里斯话锋一转,意味深长:
“虽然在你们看来是做同样的‘生意’,但作为他们的死敌——兄弟会可截然不同。”
就在此时,泰尔斯看见前方的一家店铺,不由得眯起眼睛,脚步放缓。
“不一样?”科恩不屑地摇头:
“你是说,虽然同为人渣,但他们是老人渣,你们是小人渣?”
身后的莱约克发出冷哼。
“这是你们的酒吧?”
众人齐齐回头。
只见泰尔斯站定在原地,望着街对面的一家酒馆:门可罗雀的店面里,一个满脸凶相的男人不爽地趴在吧台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拿刀子戳着台面。
科恩和哥洛佛抬起头,望向那家酒馆顶上,锈迹斑斑的陈旧铁制招牌:
【落日保佑你。】
看着像是从落日神殿的某个乡下教堂里拆下来的。
泰尔斯幽幽地望着眼前熟悉的桌椅店面,回忆着自己无数次穿行其中的岁月:
“那个酒保,他看上去很凶。”
莫里斯远远吹了声口哨,那个满脸凶相的酒保看见了他们,立刻惊喜地抽起刀子,一副“要干架吗”的模样,但是莫里斯随即做出下压的手势。
莱约克走进酒吧,拍着那位凶恶酒保的肩膀,跟他交谈起来,最终在对方失望的神情里,把他安抚回去。
“那是落日酒吧。”
“克伦斯基接手还没几个月——他的前任被开了脑瓜瓢,就在一场酒吧斗殴里。”
莫里斯看着克伦斯基那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又打量了一下落日酒吧的冷清场面,叹了口气:
“您可能看得出来:他不擅长这工作。”
泰尔斯轻轻点头,话语里带着只有他自己能懂的惆怅:
“在这儿当酒保,大概不容易。”
物是人非。
那个吧台后面的旧人,已经不在了。
泰尔斯摇摇头,转身离开。
“这酒吧嘛,以前是个老朋友开的,”莫里斯跟上王子的步伐,无奈啧声:
“不得不说,在他们搬走了之后,兄弟会里既懂得酒吧经营,又能镇住场子的人不多。”
“你的老朋友一定很厉害。”泰尔斯真心实意地道。
听到这里,莫里斯心情复杂地嗯了一声:
“至少,他们还在的时候,没人敢在这里斗殴。”
“是啊,谁不知道,这里是兄弟会自家的‘绿区’,”带着未消的怒意,科恩愤而哼声:
“还有人敢在这里斗殴?”
莫里斯看了他一眼。
“警戒官先生,既然你说这里是你的辖区,那你真的了解这里吗?”
科恩正要开口,但莫里斯举起手指打断他:
“还是说,你只管抓小偷罚小贩,盯着违法犯罪,却从来没有深入他们的社区,他们的家庭,他们鸡毛蒜皮的日常,看看他们在不上街讨生活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科恩话语一顿。
但他很快不服气地回应道:
“我知道,下城区是外乡移民和穷人的集聚地,这里很贫困……”
“贫困?”
莫里斯突然抬高音量,一副被逗笑了的模样:“贫困!”
胖子的眼神突然一变:
“可是,你眼中的贫困是什么呢,警戒官先生?”
“是一餐饭里吃不到肉,逢年过节没有新衣的贵族想象?还是故事书里极尽描写之能事,那种‘明天就要饿死’,所以达官贵人最喜欢找他们做慈善搞捐赠的、看似悲惨却一点也不现实的‘穷苦’?”
科恩眉头抽搐,思考着这个兄弟会老大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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