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井被打了!”
外面家丁的高声一问,让整个庄子都是闹腾起来。
在现如今的怀仁县,朱达是第一号的奢遮人物,和顶尖士绅秦举人父子相称,手里又有敢打敢杀的二十几号汉子,用灭门放火的血案威慑全县,又用收拢无主荒地的大利网络众人,当真是风头正劲,无人能敌,按说这等大豪派出去的人肯定顺风顺水,人人巴结,怎么还被打了?
朱达停下问话,冷着脸向外走,等出了院子就看到鼻青脸肿的王井,边上围着满脸激愤的家丁们,外围则是神态各异的年轻差人和庄客。
“老爷......”王井看到朱达出来,沙哑着嗓子喊了句就说不出话,显得委屈之极,而家丁们则是愤怒无比,自跟随朱达以来,历次战斗从未吃过亏,尽管总有人告诫他们经历过的只是小场面,可每位家丁都认为在这县域内没有人敢冲撞他们,但看着王井肿胀的脸庞,就好像他们自己脸上肿胀,各个怒火滔天。
朱达深呼吸了下,闷声问道:“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叫郎中来?谁打的你?”
“......就是些皮肉伤,筋骨没事,是王家屯的张巡检......”
听到“张巡检”这个名字,家丁们都是一怔,庄客们则是懵懂,而听到这些的年轻差人们彼此交换眼神,又是看向朱达。
朱达知道这些反应的缘由,吏房经承、快班副班头这种尽管被人称作老爷,可归根到底是没身份的,但巡检可是朝廷封赐,堂堂正正的官员,虽说只是九品,可也是负责一方民生治安的官员。
杀了吏役还好说,还有空子可以钻过去,可杀官就完全不同了,杀官往往和一个词联系着,那就是造反——杀官造反!家丁和差人们都能想通这些关节,至于庄客们有些闭塞,真意识不到巡检是何等人物,知道的也仅仅知道是个老爷。
何况这位张巡检没有做出多过分的勾当,就是打了一个家丁而已,你还能怎么样?打狗还要看主人,可打了狗之后,主人难道为了狗去打人杀人吗?
最初的愤怒之后,家丁们冷静下来,差人们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这幸灾乐祸到大多冲着孟田和付宇,心说这二位倒了大霉,过来就得受着恶心,大伙有一点倒是认的,朱达这次只怕是吃苍蝇了,恶心的要命却也只能受着。
“为什么打你,说清楚了。”朱达没理会众人反应,只是冷静着询问。
刚回到庄子的王井满脸委屈和激愤,看着朱达的眼神也全是求助,但到了现在却冷静不少,双眼低垂尽量不去看朱达,腔调略有几分空洞的说道:“老爷吩咐过,遇到市集村镇要去吆喝宣讲,说县城这边过路休整便利,别处都还好,可在这王家屯的时候却被几个人拦住,小的人少又是外来,也不敢和他们计较,但这伙人拦着小的不让走,小的报出老爷的名号,那些人倒是不敢造次,把张巡检喊了出来,没曾想那人出来后就是喊打,还说什么‘有我老张一天在,怀仁县的事就轮不到外人来管’,小人没奈何只能求饶,他们把小人的牲口和银子都夺了去,小人要饭才跑了回来......”
说到最后,王井咬牙切齿,呼吸不稳,任谁被人暴打这般对待,都不会平静无事。
“我会替你出这口气!”朱达说了一句,说完之后却是挥挥手说道:“来个人带王井去休息,其他人各忙各的。”
众人一直盯着朱达,听到这说法后倒也没有太多波折,就是这么散去,家丁们脸上有失望,差人们脸上有戏谑,没人觉得朱达真会为王井出这口气,因为朱达刚才那句话说得太平淡了,平淡的好像是敷衍。
可大家的情绪也就仅此而已,主家是天,奴仆是地,奴仆受了委屈,主家安抚几句已经是好心宽容,不能指望太多,之所以失望和戏谑,或许大伙以为这位年轻老爷有些不同,现在看来也是寻常。
朱达面色平静的回过头,又是追问说道:“那个周寡妇纺纱织布的本事怎么样?”
常凯愣了愣,随即回答说道:“那真是不含糊,当年别家婆娘只能织出一色的布,周寡妇能织出花样来,卖的价钱都比别家贵了三成,当时四里八乡的有念叨,说谁娶了这样的婆娘,日子都要过得滋润。”
“你连这个都知道?”朱达诧异的问了问,这周氏固然出色,可也到不了国色天香的地步,传闻琐事没可能让差役们都知道的如此清楚。
常凯嘿嘿笑了几声,解释说道:“当差就有这个好处,咱们沾花惹草的勾当不做,可打听打听闲事总没什么。”
说完几句闲话,常凯收起笑容提醒道:“朱兄弟,张巡检这可是冲着收地来的,想要在这里面要份好处。”
如果真要立威或是结仇,那王井就没有全须全尾回来的道理,只怕非死即伤,就这么痛打一顿还带了话,这张巡检的目的很容易猜到,想在收拢无主荒地的大利上分一杯羹。
秦举人和怀仁县各方势力相谈,就是愿者上钩的态度,你得主动登门道贺恭喜,才会笼络进来,如果开始就无动于衷,那秦举人也不理会,想来这位张巡检开始有些拿大,始终等不到音讯之后才有这样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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