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朱达现在对这句话有莫名的感慨,铁锅的价值重于毛皮和丝绸,这个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草原上铁锅贵重的弯弯绕绕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够了,朱达能推断出其他来,比如说蒙古各部缺乏铁器,可能那些大部落有固定的来源,但小部落却只能依附大部或者边贸取得,这铁锅在关键时候也是打造兵器的材料,关乎民生,关乎生死,这铁锅居然成了战略物资......
店里能看能说的不多,秦秀才领着朱达他们离开,除了周青云之外每个人都明白,这次进店并不是给朱达介绍生意如何运转,也不是考较朱达的才智,只是向大家表明朱达的地位,今后要当成核心人物来对待了。
掌柜丁宝同和其他几位送到后门门口才回转,态度客气恭敬,等走出些距离,回头看盐栈上下已经回去,秦川才笑着说道:“你别看那丁宝同唯唯诺诺,当年在大同西边地面上可是响当当的角色,莫说这盐栈了,就连各处卫所的指挥都得和他客客气气。”
在大同边镇的阶层中,卫所指挥使很高一级了,这样的人物都得对丁宝同客气,这丁掌柜当年的身份地位的确了得。
“只是他背后的将主战死,一切就都垮了,新来的有新来的班底,还要从他身上榨些油水出来,如果不是咱们盐栈及时出手,恐怕就在大牢里病死了。”秦川接着说道。
朱达心道果然,秦秀才或被勾起了感慨,又或只是想给朱达解说,边走边说道:“在大同这地方,朝廷派来的文臣武将和内官最有权势,可真正不倒的都是土著,大同的代王,各处的卫所,他们或许一时低头,却有个长久的富贵。”
每一句话都有各种知识,想要了解话中的意思,就要学习更多,朱达知道这时候不是卖弄捷才和小聪明的时候,他只是认真倾听,努力记住。
快要进秦家宅院的时候,秦秀才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没去盐栈之前,他们只知道贩卖私盐,而且从上到下乱成一团,左卫和他们争的不可开交,下面的则是侵吞自肥,等我来到规划之后,上下一体,私盐成了练兵养兵的底盘,和各路商人的贸易成了外延,不光整个左卫稳固,生意也是日进斗金,咱们升平盐栈不光在左卫,即便在大同镇西路和北路也是赫赫有名。”
刚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朱达一时没有没有反应过来秦川的用意,还以为是正常的阐述,只在那里细听思索。
秦秀才这套法子的确很扎实,他通过贩卖私盐在控制的地盘上形成了网络,能够定时定量的取得收益,通过这稳定的收益和地盘,维持盐栈的武力,又通过这武力加强盐栈其他生意的信誉和生存能力,甚至用这个网络和武力来打击竞争对手,只要秦秀才建立的这套体系正常运转,私盐组织就有个稳固的后方,始终会有豪强和武夫站在他们一边,实力会越来越大。
“朱达,你觉得这些怎么样?”秦秀才的问题打断了朱达的思绪。
这提问让朱达立刻反应过来,敢情这秦秀才说这些是想要夸耀下自家的能力和功劳,想通这个让朱达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对方这种孩子气的举动他也能理解,看秦秀才所处环境和周遭众人,能交流这等事的几乎是没有,而自己又展现了足够的智谋和才能,又和秦秀才足够亲近,从某种意义上,秦川把自己当成了可以平等并且放心的交流对象。
“义父容我想一想。”朱达回答的很郑重,他当然可以夸几句皆大欢喜,可对方这么郑重的对待,如果随便夸回去,那就是亲人的不尊重。
朱达的这个回应让秦秀才愣了下,随即满意的点点头,脸上还有几分期待神色,看到这个的朱达心里暗笑,这秦川毕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尽管经历风雨和老于谋算,可好奇和虚荣总是有的。
快要走到内院的时候,朱达抬头说道:“义父,你的谋划是将大同左卫变成盐栈的基石,下面坐商贩盐的利润就是盐栈在左卫收取的赋税,左卫的人力就是盐栈的伙计和护卫,坐商和买盐的客人就是盐栈的耳目,靠这些让盐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去图谋其他,有了这些,只要慎重从事,得利就变得非常容易,这和官府行事很像,却比官府做得更高效直接,义父是把书中所学化为实务,并且更有进步,这真是大才!”
“学以致用”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可把书本上的理论化为实务,做起来实际上很难,理论是单调的,实务是复杂的,何况秦秀才所看的无非是经史一类,能从这里面提纯归纳,并且在实务中运转起来,而且效果良好,这还真是才华的体现。
“义父不要觉得我妄言,我想到了古时人物,比如说诸葛孔明......”
在朱达想来,秦川所做和诸葛丞相的功绩还真有些相似,当然,相似多少是另外一回事。
“过了,过了,这话怎么能说得。”秦川连连摆手,脸上满是笑意,这喜悦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只是我想要问义父一句,还望义父不要觉得我失礼冒昧。”
“怎么会,已经是自家人了,你尽管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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