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达越来越适应现在的生活,但分寸还把握的不是太好,比如说会反应过度,看到几骑快速靠近,他下意识的就要躲避,等看到田间的军户们都照常做活之后,才意识到这是常态,也想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样打扮的骑士来到白堡村。
和当年现在封闭的村庄一样,外来客,尤其是与众不同的外来客,总会吸引孩子们的好奇和注意,那几名骑士还没进村,白堡村的孩童们已经围了过去,远远的张望,朱达同样好奇,也跟了过去。
四名骑士在进村之前就已经放慢了马,大家倒跟得上,孩童们的好奇心都在马上,朱达则是人和马以及一切都在仔细打量。
骑士们都是二三十岁的精壮汉子,穿着齐整劲装,用布包着头,人人佩刀,近四尺长的雁翎刀挂在马鞍侧,有一位还有皮制护甲在身,。这四位骑士脸上没什么表情,偶尔扫视周围,都是轻蔑不屑的神情。
朱达不放过能看到的任何细节,太多东西和那二十多年的印象不同,比如说这马匹应该是蒙古马的一种,可当年所见的蒙古马都是矮小,这几匹马则高大很多。还有马鞍如何挂兵器,鞍袋怎么放置等等,都和记忆有些不同。
那雁翎刀看着也不含糊,尽管未曾出鞘,可肯定不是样子货,毕竟这时代拿刀是用来杀敌,当年是用来唬人演戏的。
坐骑不错,兵器不错,马上骑士看着也是威风,那种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的精悍,肯定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但朱达也有点纳闷的地方,这四位骑士看着精悍和训练有素,却没有那位向岳向老汉的煞气,难道没沾过血,没杀过人?
“这都是大老爷家的家丁,别看是下人身份,可比管事的李大爷贵重”朱达想起父母的话,这“李大爷”就是说李总旗了,那“大老爷”想必就是千户和指挥这一级的人物。
正想着的时候,却看到四名骑士没有进村,直接停马在村口,那边李总旗李纪已经快步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伙子,这两个人朱达也认得,是李纪的两个儿子李应和李建,在白堡村帮着李总旗管事,李应是老大,将来要继承这总旗位置的。
在村子里说一不二,威风八面的李总旗此刻满脸赔笑,态度谦卑,殷勤说道:“五哥几位来这边辛苦,家里预备好了茶点酒菜,下马进屋歇歇,喝口酒解解乏!”
总旗是有身份的世袭武官,家丁是伺候别人的仆役,贵贱分明,可看眼前这几人的做派态度,完全倒了过来。
那四名骑士根本没有下马,为首那位嗤笑说道:“谁还差你这口劣酒,就不用破费了,老李,这次是传大管家的话,十日后开始收粮交租,你们早些预备,不要耽误了,不然谁都吃罪不起!”
“省得,省得,请罗大爷放心,老李耽误不了差事。”李总旗陪笑着回答说道,边说边转头使个眼色,李总旗两个儿子双手举着包袱送了上去,包袱都是不小。
那被叫做“五哥”的骑士看着包袱皱了下眉头,手都没有伸出去,只在那里说道:“把银钱单拿出来就好!”
李家两个小伙子这事也做得熟了,连忙谄笑着放下手臂,从里面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布包递上去,那五哥一把拿过,在手上掂量几下,摇头冷声说道:“穷货也指望不了太多。”
说完这话,连看都没看,直接把小布包丢进鞍袋之中,看那鞍袋鼓囊囊的程度,这一路收了不少。
本以为这就要走,没曾想五哥身边那骑士猛地驱马,坐骑向前一步,正好冲到李家二儿子李建的跟前,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这骑士抽刀出鞘,猛地挥砍了下去,太阳下刀光闪亮。
谁也没想到他突然暴起挥刀,周围先是震住,随即惊叫一片,那李总旗也“啊”了声。朱达看得浑身一激灵,难道这就要杀人见血了吗?到底还有没有规矩和王法。
震惊之后,却没看到鲜血四溅,也没听到凄厉惨叫,只看到被砍中的李建跪在地上,一边肩膀已经塌了下来,正在那里喊疼。
“谁给你的胆子,敢冲我们家五哥使脸色,嘟嘟囔囔的,是不是在骂,是不是对罗家不敬!”挥刀的骑士指着李建吆喝骂道,大家这才看清,这骑士用得是刀背。
李总旗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却没去搀扶,而是一脚把李建踹翻在地上,大骂说道:“你这千刀杀的混账,怎么敢对五哥无礼!”
说完又狠狠踹了几脚,把李建踹的满地打滚哭号,踹完之后,李总旗李纪才陪笑说道:“五哥,这混账杀才不懂事,五哥别和他一般计较,等得空了,我去将爷府上请您吃酒赔罪!”
那五哥只是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调转马头,也不管一帮人正在附近围着,直接加快马速撞了出去,惹起惊呼一片。很多人跟头把式的闪开,连路边的朱达也被人推搡几下,险些摔倒。
四名骑士打马经过,朱达听到马上一人厌恶不屑的说道:“猪狗一般!”扬尘而去。
没人对这四名骑士的做派大惊小怪,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骑士一走,除了孩子们兴奋的议论,凑过来的成人们各自散去干活。
朱达看着那李总旗去把自己二儿子扶起来,刚才脸上的怒色已经不见,只是满脸的无奈和愤然,一边搀扶,一边安慰,朱达又看到不远处站着李春花,小姑娘脸上已经没有了趾高气扬,满脸的惊惶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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