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禅寺靠近帅府不远,它在洛阳众多寺院中只能算中等,但它也有个洛阳城之最,那就是它有洛阳最高的塔楼,一座高达五丈的木制楼阁,叫做楞伽塔,元丰年间修建,已有近五十年的历史。
不过这座塔楼已被征为军用,成为军方的鹰塔,鹰塔一般都使用城内最高建筑,用来接收发送鹰信。
但洛阳没有鹰,只有十几只信鸽,和汴梁保持联系。
三更不到,余守忠带着几名手下攀进了定禅寺的围墙,一个黑影迎了上来。
“怎么样?”余守忠急问道。
“都搞定了,我在酒水里下了药,都在睡熟中。
黑影是余守忠的手下,叫李慧明,装扮成一个头陀,买一套二手度牒,起个法号智光,昨天上午花十贯钱在定禅寺挂了单,又花几贯钱接下了给楞伽塔守军做饭的差事。
“他们没有怀疑你?”
李慧明冷笑一声道:“定禅寺的和尚都穷疯了,只要给的钱到位,方丈都能让你当!”
“带我们去塔楼!”
李慧明带着余守忠向塔楼奔去,很快来到楞伽塔院,是一座很大的院子,有几间平房,是仓库、马房和厨房,李慧明就住在这里,专门给十几名士兵做饭。
余守忠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我让你问鸽奴的事情,你问了吗?”
李慧明连忙道:“我下午特地问过了,信鸽都在这里,一共十四只,他们已经有五六天没有向汴梁发信,也没有收到鸽信,据说完颜兀术不在汴梁。”
李慧明带着众人轻手轻脚上了塔楼,二楼鼾声如雷,十几名士兵都住在这里,晚上喝了李慧明替他们搞来的酒,毒是没有,但能让人沉睡次日中午。
片刻,他们来到五楼,李慧明指了指一扇门,小声道:“两名鸽奴就住在里面!”
余守忠见门上有门锁,便给手下使个眼色,手下会意,取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佛门金刚锁,将房门反锁起来。
鸽笼就在顶部阁楼,能听见鸽子咕咕地叫,两名手下飞奔上去,不多时便听见‘扑腾!扑腾!’的声音,很快就安静下来。
两名手下奔了下来,手中拎了一串鸽子尸体,点点头道:“都干掉了!”
“我们走!”
余守忠一挥手,带着三名手下先一步离开了定禅寺。
李慧明把鸽子尸体稍微拔毛处理了一番,也随之逃离了定禅寺。
.......
次日一早,有人在漕河中发现一具尸体,立刻报了官,知县周煌带着一群衙役过来查看,尸体捞起来,很快有人认出死者,叫做孟小东,是一名工匠,家就住在附近,此人嗜酒如命,有钱就去喝酒,估计是昨晚喝醉酒回来失足落水。
周煌随即让仵作验了尸,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伤痕,也没有遭遇打击勒喉的迹象,死者面部青紫、肿胀、双眼充血,肚子里灌满了水,这些身体迹象证明是溺水而死。
不多时,衙役把死者妻儿找来,出人意料,妻儿很冷淡,没有失声痛哭,似乎对孟小东的死毫不关心,也不想申诉报案,旁边有人告诉知县,这个孟小东喝醉了就回家打人,妻儿经常被他殴打虐待。
既然家人不愿申诉报案,知县周煌也不想多事,随即认定孟小东是意外失足溺亡,让家人替他收尸,他带着衙役走了。
孟小东的妻子给了仵作十几贯钱,请他给孟小冬买一口薄皮棺材,送去西城角的乱坟岗葬了。
倒是他儿子在知县走了后,才跪在父亲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孟小东妻儿表示失常当然有原因,昨晚半夜,几名凶神恶煞的大汉来家中把孟小东抓走,同时狠狠威胁他们母子一番,最后却给了两百两银子封口费。
孟小东妻儿拿了银子,生活有了着落,尽管明知孟小东是被害死,也不敢再多事了。
知县周煌刚回到县衙,折可求却派人来了,令他在全城发告示,通缉一名带发修行的头陀,法号智光,提供有效线索者奖赏百贯,协助官府抓到头陀者,奖赏一千贯。
周煌想去帅府问问情况,亲兵苦笑一声,劝他道:“大帅正在大发雷霆,火气很大,赶紧发告示吧!不要再去多事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信鸽全部死了,被人放在锅里煮熟,毛都没有拔干净,就是这个叫做智光的头陀干的,他负责给看守士兵做饭,现在人已经跑了。”
周煌惊讶道:“莫非他不知道那是信鸽,以为是杀来做饭的菜鸽?”
“卑职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现在大帅暴跳如雷,要严惩定禅寺的和尚,县君赶紧发告示吧!大帅又要发怒了。”
“我这就安排!”
周煌连忙安排手下发布通缉告示,他已经把孟小东之死抛之脑后。
........
定禅寺内,包括方丈在内的数十名和尚被士兵按倒在地上挥棍重打,十几名看守士兵和两名鸽奴也被按倒重打,每人重打一百棍,就算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折可求铁青着脸站在鸽笼前,望着笼子里血迹斑斑,他回头问录事参军杨定辉道:“参军认为这会是宋军探子所为吗?”
杨定辉并不算幕僚谋士,只是负责替折可求处理文书的录事参军,鸽信情报正他的管辖范围。
杨定辉半晌道:“卑职想不通对方来破坏鸽信做什么,如果是宋军探子,那他们更应该去破坏粮草仓库,没有了粮草,我们城池就守不住了,这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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