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衡你想要做什么?!』
裴辑才带着人在安邑城门内列队没多久,在城中闻讯而来的裴家族人便是乌泱泱的急急而来,仗着人多便是大声斥责裴辑。
人多,尤其是混杂在其他的人群当中,便是可以用自我的名头,强行代表其他人的意志。
只要其他的人不说话就可以了……
『你要去哪里?开城门?!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裴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的子弟?大难当前,不是想着齐心协力,而是要分离出走?!』
『裴氏生于闻喜,长于安邑,裴文衡你这一走,可是要分家了?!』
『这是不忠不孝啊!』
『裴文衡你好大胆!家主尸骨未寒,你不想尽孝于阶下,却想着要分裂裴氏!』
『这一开门,若是贼军趁虚而入,又是如何是好?!裴氏根基于此,岂能让此无知小儿坏了不成?』
『列祖列宗在上!某便倚老卖老一回,且代祖宗问你,裴文衡,你可是要弃族而不顾乎?』
『天道昭昭,岂容此等无君无父之人猖狂?』
『……』
城内乱纷纷。
『轰!』
『轰轰!』
城外轰轰鸣。
不少的裴氏子弟,老少脸上都还涂着粉,抹着唇红。
没错,化妆品原先是男性用的,后来才是女性也用了。
裴辑之前还没觉得这些士族子弟涂脂抹粉有什么不对,毕竟山东之地都是这样流行的……
河东这一块区域,原先还有一段时间影响过中原,比如林宗巾一角,便是天下士族子弟皆仿效。可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河东士族子弟反而是开始仿效起山东地区的兰花指,白脸蛋,杨柳腰起来。
而那不惧风雨的林宗巾,便是扔在了垃圾堆里。
裴辑看着,听着这些家伙的叫骂声,一言不发,只是仰着头,站在街道之中,将那些默默准备的手下和护卫挡在身后。
夹杂在火炮的轰鸣声中,这些叫骂声似乎多少有些有气无力,而且很容易就被打断了连贯性,使得裴辑都有些忍不住想要笑。
这就是父亲一直都在维护,都在保全的裴氏族人?
这是自己一直都在城头奋战,都在生死搏杀而存留下来的裴氏族人?
还不如不留着好!
裴辑冷冷的目光一个个的盯过去,那些被裴辑盯上的人便是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一下,似乎在人群之中便是能给他们莫大的勇气,能够给他补充能量,所以这些人很快又是恼羞成怒的又站出来,而且还开始对于裴辑指指点点。
见裴辑不动,便是越发胆大,手指头不仅是在空中点着,甚至都戳到了裴辑面前来,还有的直接点到了裴辑的身上去……
『铛啷!』
裴辑拔出了战刀。
战刀上还有没有完全擦干净的血迹。
众人不由得往后一缩!
旋即就是更大的叫骂声,响彻云霄,似乎要和城外的火炮声相互媲美一般,但是没有人再敢上前了,只是间隔了一段距离,愤怒的喷吐着唾沫。
裴辑在骂声当中不为所动,甚至连多看几眼都没有,直至裴辑在人群当中看见了裴徽的身影。
『二兄,怎么你也来了?』
裴辑将战刀收起,脸上露出了几分的苦涩。
人群略微往外分了分,让出一条路来。
裴徽身形较为薄弱,或许是读书多了,多少有些近视,使得他的眼神略有些分散。
裴徽走上前,脸上同样也有些无奈和苦涩,『我也不想来。』
古式对话到此为止。
之前曹军扑城,像裴徽这样的近视眼,当然不适合守城战。
毕竟刀枪无眼,裴徽若是强行上阵,一不小心说不得自己就扎了自己,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在城内做后勤调配协调的工作,反而因为如此,和城中的裴氏族人以及安邑大户,多了几分的交情。
如今听闻裴辑要开城门出去,便也是被族人拉着,不得不来。
『小弟建议,是尽快离开此地。』裴辑看着裴徽说道,『安邑不能再待了……骠骑军只是会打开一条路,不会进城!骠骑没动骑兵!这说明什么,二哥你不可能不懂……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能走多少就算是多少,要不然……城中如今情形,二哥你也不是不知道……』
裴徽沉默了片刻,『就不能再等等?等这胜负一定……』
『胜负?』裴辑冷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还需要等么?曹军大营内有兵卒调动迹象,我们现在出去,算是助骠骑绵薄之力!真等到胜负已定,算是什么?还能算是什么?』
『……』裴徽沉默不语。
这种浅薄的道理,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所以重要的点并不是知道道理,而是知道了之后怎么去做。
骠骑军一来,曹军便是立刻缩了脑袋,龟在大营之中。
骠骑只不过是统领了河东临汾外加北地阴山的一部分兵马,就能压得曹军无所适从。
是的,等最后确定胜负,才将筹码放上去,无疑是最为稳妥的,可是这样的『稳妥』,真的就是符合裴氏需求么?
裴徽并没有在骠骑手下承担多么重要的职位,其实也是因为之前的『胜负未分』。当年裴徽在守山学宫之中,在司马懿离开之后,便是得到了大比的优等,可是裴徽并没有像是王象一样,投入了斐潜的官吏架构当中去,而是还有一些游离在外的感觉。
游离在外,当然就是比较轻松的因果链。随时都可以偏左,或是偏右,抑或是继续在中间待着,骑在墙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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