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光影晃动之下,张辽也难以掩饰满脸的倦容。
张辽就着手下打出来的一通井水,哗啦啦的洗着脸。
人的血液不仅是腥臭,而且黏性很强,在配合上那些因为失去了水分而导致紧缩的碎肉和骨渣,沾在脸上就难以清除干净,必须要用水浸透了,才慢慢的会掉下来。而且还不能太用力,否则那些骨头渣滓就会很开心的划破脸皮,勾引出更多的鲜血来。
当然,如果用热水去洗,自然会更好去除一些,只要能够忍受因为温度较高而带来的更厚重的血腥味……
张辽倒是不在乎什么血腥味,他只不过是太累了,除了洗漱之外,还需要凉水来刺激一下有些发昏了的脑袋。西域的夜晚,温度较低,而井水有些温差,洗起来的时候反而不觉得冰寒,还算是可以接受。
血迹在火光照耀之下,就像是晕染开的墨色。
张辽接过了护卫递过来的干净旧麻布,大体上擦干了脸上的水,然后再用另外的一桶水,随意的擦了擦披散的头发,便是很快的又重新扎了一个发髻。
没空洗澡,他还等着要吃晚饭。
早脯是临近中午吃的,一碗粗麦大豆饭,到了当下已经是消耗的一干二净。
但是在吃饭之前,张辽还有事情要办。他转出了偏院,前往正厅。
张安坐在厅堂之中,沉默着等待着,见到张辽来了之后,便是立刻起身,恭敬的行礼,『见过将军。』
『城内可以动手了……我是说,全部……』张辽直接说道,他已经没有多少精力绕弯子了。
张安愣了一下,『现在?』
现在入夜了,张安原本以为是要明天才会大规模的动手。
之前只是处理了都护府的三四十人,而西海城中可不仅仅只有都护府,还有其他的官吏,以及和马贼勾连的商贾,甚至还有西域邦国的眼线,细作,甚至更糟糕的更危险的……
没来西域之前,张辽曾经也设想过西域的状况,但是他自以为已经将西域设想得很糟糕了,但是没想到的是到了西域西海之后发现,当下这里的情况就不仅仅是『糟糕』二字可以形容的。
因此张辽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改用最为粗暴的,可能有后患的方法来处理西海这里的人和事。
就像是之前斩杀的官吏,有没有可能是有部分冤枉的?亦或是张安记录出现了错误的?甚至有没有可能掺杂了张安的个人情绪,私愤报复的?
都有可能。
而且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是后续补偿什么的,造成的伤害也不可挽回了。
可是张辽已经不能拖延了,他发现西域西海这里就像是一个腐烂的伤口,如果不在最快的时间内切除这些腐烂的肉,生脓的疮,那么有可能就会导致全身发炎,高烧不退,最终一命呜呼。所以纵然是知晓这么快刀斩乱麻之下,必然有些半好半坏,甚至还会切割了些好肉,也顾不得了。
张辽一到西海城,上午给吕布发出了最后一批粮草,中午就干掉了都护府的那些官吏,下午到了西海城外大营之中,傍晚引出了马贼,然后到了当下……
这一天下来,漫长无比。
但是还没有完。
上午发出粮草,是为了尽可能的保存西域的兵卒,同时也是给吕布带去一条信息,具体吕布会有怎样的反应,那就看后续的变化了……
发出粮草,也是为了麻痹都护府的官吏,使得那些官吏以为张辽离不开他们,还需要他们继续发送粮草,还要看大都护的脸色,也才有严主簿后来那么嚣张的带着人前来,或许在严主簿的心中,他还觉得张辽已经迫于形势压力要和他们妥协了。
否则如果说一开始就正儿八经的去找都护府的官吏算账,说不得大的还没抓住,小的就已经搅乱了局势跑了!
杀了严主簿之后,以雷霆手段震慑了都护府的那些官吏,处决了十几个头目级别的人物,其余的抓捕下狱,也吓到了西海城外大营当中的马偏将。马偏将知道不能善了,但是他又没有足够的威信来统领其他兵卒反抗张辽,便是只能以投降的名义做缓兵之计,一方面是欺骗张辽,一方面是试图联络人手,却没有想到张辽直接就顺水推舟闯进了西海大营,明面上是找马偏将问话,暗中则是让蒙化和西海大营内的旧识接触,打了马偏将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就如同张辽所预料的一样,贼人其实就藏身在西海城外大营周边的那些附庸军中……
如果再拖几个时辰,等马偏将和其他人商议勾连好了,再想要去除西海大营的毒瘤,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毕竟当时马偏将连刀斧手都没能准备妥当,也更没有时间和其他人联系商议策略了。但是时间拉长了,未免就会夜长梦多。
马偏将在张辽入营的时候派人传令召集人手,也就只有利益相关最大,干系最深,肯定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的马贼,也就是马休那部分人才会二话不说响应,其余的附庸军多半是在观望,这就给与了张辽再次施展手段的时间。
在张辽的雷霆手段之下,马休授首。当马休的头颅悬挂在了附庸军的营地之外的时候,那些原本躁动的附庸军几乎立刻就平静了下来。马休死了,在附庸军眼中,就以为这个事情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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