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关中的官吏从未意识到他们当下所议论的课题,超出了历史上原本的界限,正在朝着后世的信息战,亦或是文化战当中靠拢过去,虽然说还是非常的粗浅,但是那种全新的理念,已经是刺激得关中的官吏渐渐的和原本的大汉官吏拉开了距离。
秦汉原本的地方上的官吏是逍遥的,一年下来可能只是做一件事情——
赋税。
只有这一件事情是强制的,必须要做好的,而其他的事情么?
则是良心活。
愿意做的,就多做一些,不愿意做的,就是逍遥自在。
当然,这是上层官吏,长官级别的。
那些下层的小吏,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比较苦逼的。住集体宿舍,不能携带家眷,五天放一天假,至于居住条件么,那是相当可以。史记记载,李斯『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絮,近人犬,数惊恐之。』
至于真假么,这就只能问司马了。
而现在么,斐潜不仅是提升了对于这些中下层官吏的待遇,也同样的提高了对于他们的能力上的要求,最重要的,是斐潜提供了一些能够让这些中下层官吏脱颖而出的机会,这就及其难得了。
之前在汉代,或是在其后相当一段时间的封建王朝之中,中下层官吏,特别是下层的官吏究竟干得好不好,是与其晋升与否相互脱离的。干得好的,不一定能升官,辛苦劳作的,也不一定能够升官,反倒是从来没有将心思放在工作上,一门主意的溜须拍马,贿赂上司的,爬起来比什么都快。
久而久之,这样的一个官场,能产出什么样的好官?
又怎么可能会做什么事情,来推动整个国家,政体,整个华夏民族向前发展?
所幸的是,斐潜又重新将晋升的标准,定在了能力方面上,并且时不时的会根据具体的需求,提供了一些类似于『真经事件』的这样的破格晋升的机会,只要是真有能力的,就有机会脱离原本的藩篱,进入新的级别之中。
比如像是刑颙。
『夫人性恶也,故当教而化之。真经真意,当落于教化,而非五方之神通也。』
刑颙写了一个开头,然后下意识的将笔头塞到了嘴里舔了一下。
『上古经文,或为雅,或为晦,难以与之。今观周公所易,虽囊括乾坤,然非聪慧之人所不能读也。老子所传,虽蕴大道,然非明通之辈所不能解也。故二经不可轻授,授之亦无所益于华夏是也。』
『微臣以为,五方真经,当为文教之实,在衣食之居,百仪之感,以易行之事,体华夏之文也……』
刑颙越写便是越觉得所牵扯的东西越多,写到了一半的时候,便是皱起眉头,又是上下重新看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是非常满意。
刑颙觉得他需要更多的针对性的研究,不能只是停留在这样的表面叙述上。
刑颙放下了笔,然后将只是开了一个头的文章放到了一旁,起身开始在自己的书架上寻找着,不多时就停了下来……
没有他要找的书。
书到用时方恨少。
对了,蔡氏藏书楼!
刑颙急急站起,然后出了门,朝着城中的蔡氏藏书楼而去,结果到了藏书楼前的时候,便是发现在藏书楼之外已经是排起了长队,有兵卒小吏在藏书楼门口之处值守,『排队!排队!搅乱秩序的一律驱逐!每人每次限定两个时辰,先登记……』
刑颙无奈,只能是跟着队列往前,然后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领到了登记了时间和次序号码的牌子,拿到手一看,都已经是排到了明天去了……
『兄台!这位兄台!』忽然有个声音响起。
刑颙一抬头,看见有个人怼着他笑,一脸的褶子,下意识的便是退了小半步,『……汝……何事?』
『这个……借一步说话……』那人堆着笑说道,试图拉着刑颙往边上走。
刑颙将他的手拍掉,『有话就说,不必如此!』
『敢问兄台……可愿出让……此物?』那人伸手指点了一下刑颙刚刚领到的牌子,『价钱好说,好说……』
刑颙赶快将牌子往怀里一揣,『抱歉,某无意出让。』
『这个……某是为了长官而来……』那人见刑颙不被钱财吸引,便是立刻又是改口,脸上原本横着的褶子开始立起来,『若是长官知晓是兄台所让,定然心怀……』
『抱歉,抱歉,我这也是替长官来的……』刑颙不想要多谈,随意拱拱手便是抽身而走。
那人愣了一下,见刑颙走了,也就只好在其余的青衣小吏当中寻找下一个的目标了。
刑颙看着越排越长的队列,不由的感慨了一下,然后便是像是怀揣着什么宝贝一样,往家中而去。
明天只有两个时辰借阅书卷,多少要先回家做好准备……
……?(*–-)?……
其实平心而论,教化不是洗脑,不是贬义。
教化是教人向善,授人以文明。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熊孩子,他们欠缺关注周围他人利益的教化,以自我为中心,忽略了社会是群居性的,一个人必然要与他人产生接触和交流,所以显得熊孩子的行为格格不入,引人不喜。
尤其是当一个皇帝是熊孩子的时候……
教人向善,使人文明,赋予知识使之成长和拥有健康的人格,一代一代更替会导致某些具有广泛性的文化教化得以传承,最终形成一种群体性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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