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瓒和方悦对坐,慢慢的喝着酒,整个气氛既平静,又在沉默当中酝酿着一些什么异样的东西。
虽然贾衢镇守着壶关,但是作为杨瓒,毕竟是并州刺史,如果要是打着公事的模样要出壶关,只要杨瓒带的人马并不多,贾衢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
壶关就是河内到上党的重要道路,如果不走壶关,就必须绕到太行山,从中牟那边到太原,然后再南下。
杨瓒生性谨慎,否者也不会在朝堂上甘为杨彪的跑腿人物,从弘农杨氏的旁支一步步的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因此见到贾衢在壶关上防备森严,也没有轻举妄动,一边训练新募集来的兵卒,一边四处联络,寻求突破口,当得知河内的方悦追赶着黑山军来到了壶关附近的时候,就觉得等候的时机终于来临,便出关找到了方悦……
方悦带着兵卒,想抓到黑山的一两个大不的主力,最好是能堵到于毒部,来一场干干脆脆名至实归的大胜,但是没想到这样一路而来只是抓到了小猫三两只,而于毒却一直都没有见到人影,有乡野樵夫说见到黑山贼躲到山里去了,于是现在进不敢进,退又不甘心,便暂时驻扎了下来。
杨瓒和方悦都面临的一些问题。
杨瓒需要攻克壶关,但是单单凭借他临时募集而来的兵卒是无法完成这一点的,而方悦长期没有任何进展,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恐怕也会被追究一个劳师无功的罪责,虽然不至于死,但是想要再次独自领军,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杨瓒和方悦之前并没有多少的联系,两个人也没有多少的交情,但是现在交情什么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不是么?
更何况有一些利益可以谈的时候。
方悦虽然是武人,不擅长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可是在河内的争夺权力的事情也没有少见,所以对于杨瓒和斐潜的矛盾心里也还是清楚的。特别是这位杨瓒,也算是有弘农杨氏的背景,因此当杨瓒找上门来的时候,也自然是恭敬的迎接到了营地的大帐之内。
不过杨瓒和斐潜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还是让方悦有些吃惊,从杨瓒言语当中,几乎就将斐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似乎是要置于其死地方后快……
杨瓒也是无奈,自从到了并州之后,一是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二是时间拖得长了,太原的士族也传出了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言语,最重要的是从长安得到了杨氏最新的指令,当然,作为弘农杨氏的家令并没有直接说一些什么,但是杨瓒能够从中察觉到在言语内的隐隐不满之意。
杨瓒虽然是读书人,但是能混到现在自然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而斐潜的威胁也实在是太大了。
这次斐潜领兵北上,如果一旦够成功收复了上郡北地,那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况且现在若不是弘农杨氏的名头在,自己虽然动作迟缓,但是也没有露出什么败像,否则太原的兵粮早就出问题了……
杨瓒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抓住一切机会找到了方悦,虽然这样的做法略有一些不妥,但是杨瓒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失败失去手中的好不容易得来的权柄,那还不如放手一搏,况且如果能顺利成功的话,纳平阳于囊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按照时间估计,斐中郎现在应该还在与匈奴恶战,不过时间不会太长,因为双方都拖不起……”杨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所以若要行事,就必须快!”
杨瓒看了看方悦,说道:“方将军是追逐黑山军而来,关上定不会多加防备,只要关中火起,你我于南北两面趁乱夹攻,壶关定然垂手可得!”
方悦目光闪动,端着酒杯,既不说话,也没有喝。
“方将军……”杨瓒继续说道,“壶关令狐氏勾结黑山,私通货贷,助纣为虐,罪大恶极……壶关守与令狐氏沉瀣一气,狼狈为奸,方将军拨乱反正,功莫大焉……此事若成,杨某定然上表,表奏方将军任扬威将军一职!”
方悦沉默良久,虽然目光不停地在闪烁,但是依旧没有明确的表态。
杨瓒继续往上加码,说道:“斐中郎虽有功于社稷,但是在用人上却不是太谨慎……只要此事做成铁证,也会弹劾其一个纵容下属,误交匪类之罪,虽然罪不至死,但免官就肯定是少不了了……”
“届时……平阳的财物,自然也是少不了要拿一些出来好好犒劳一下方将军……”杨瓒笑着说道,“到时候,方将军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名有名,又何必局限于河内之地?整个北地大可自由驰骋,岂不快活?”
方悦放下了酒杯,说道:“只怕打蛇不死,反遭蛇咬……斐中郎兵马众多,若是回军,岂是某区区兵卒所能阻挡的?”
杨瓒大笑道:“方将军无需忧虑,别看他家繁花似锦,须知烈火烹油,时运不长亦……届时只需取了壶关,乘势携南北之兵占据了平阳……其断了粮草,纵然有兵又能如何?只需朝中一纸诰令,便可将其打落泥尘,何惧有之?”
杨瓒虽然是在笑,但是只是脸上的皮肉在笑而已,眼睛当中却是冰冷一片。
方悦其实在那么一刻,略有一些后悔,早知道杨瓒来此是为了如此,或许自己不应该和其见面……
现在见了面,也喝了酒,但是这个酒却并不是那么好喝的,杨瓒最后的话语虽然看起来像是为了排解方悦的担忧,但是实际上也隐隐透出了威胁的味道。
弘农杨氏啊,真要是全力在朝堂之上搞一个人,这个护匈中郎将斐潜能不能抗下来方悦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自己肯定是抗不下来的,而今天既然得知了杨瓒的全盘计划,就算是自己不愿意合作,杨瓒会轻易的放自己离去么?
就算是杨瓒大发好心,放自己回河内,万一事情失败,杨瓒会不会怀疑是自己先行泄露了消息?
要不然干掉杨瓒?
那还不如听从杨瓒的话,干掉斐潜更实际一些,至少杨瓒毕竟还是弘农杨氏天下冠族,而斐潜只是出身一个河洛斐氏而已……
方悦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叹息了一声,然后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终是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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