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原野,起伏的山丘,星星点点的水坑,枯黄的野草,稀疏的树林,在赵昺眼里就是一副衰败的初冬景象。而在两位媳妇儿的眼里却充满了诗情画意,一棵半死的小树,一群觅食的鸟雀都能引发感慨和唏嘘,吟一首诗,诵一段赋。
面对此情此景,赵昺即搭不上话,也不敢接茬,想剽窃几首前人的诗句,一时却也想不起来,还得小心误用了当下前人的大作而被抓了现行。于是面对老婆们戏谑的目光,他只能报以讪笑,心中暗自哀叹自己肚子中墨水太少,脑子中没长艺术细胞。
但也非就没有她们露怯的时候。陈淑几次开弓放箭一无所获,还险些误伤了散布在周边的游骑,吓得她再不敢显摆自己那蹩脚的箭术了。而吴曦也想来个骏马奔腾,但她的骑术实在糟糕,即便是那匹老实的马小跑起来,也让她惊叫连连,吓得花容失色。
赵昺早在琼州没有马镫高的时候就开始学习骑驴,说起来骑马也算是童子功,这么多年下来也练成了铁裆、铁屁股,能在马背上打瞌睡、吃东西、撒尿。谈不上多高超,玩儿个镫里藏身,快马俯身拾物、左右开弓射箭、纵马劈杀这些小技巧还是会的,且经过了与敌对攻的实战检验。
一行人慢悠悠的向前走,突然一头鹿从灌木丛中蹿了出来,径直向吴曦的马头撞过来。事发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前有探路的前哨,又有两边的游骑扫过,一些鸟兽早已逃走。而不知这头鹿为何没跑,却在他们靠近时又跳了出来。
吴曦的座马受惊向边上跳开,前边的侍卫想回马驱逐,后边的侍卫则提马向前欲将鹿挡开。但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的动作根本来不及,紧急之下徐宏抽出枪来,但前边是皇帝和后妃又犹豫了,万一误伤了他们,自己是万死莫赎。
‘砰……’眼看惨剧就要发生,却传来一声枪响,皇帝已经策马向前拉住了皇后的坐骑,另一只手上的枪口散发着青烟。
‘扑棱棱……’一群被枪声惊起的野鸡尖叫着飞起。
‘砰、砰、砰……’又是一串枪声响起,几只野鸡坠地,其余的飞向远方。
“陛下、娘娘受惊了,属下有罪,请陛下惩处!”谭飞翻身下马,单膝跪下请罪道。
“无妨……”吴曦虽然惊魂未定,却还算镇定,摆手道。
“好大的一头鹿!”陈淑却是跳下马,踢了踢还在抽搐的鹿惊喜道。
“这只是意外……可你们让皇后受惊,又不能不罚以示警戒!”赵昺一边退出打空的弹筒,换上个新地道。
“陛下,臣妾无事,就不要责怪徐统领了!”吴曦却是为其求情道。
“谢娘娘……”
“不能不罚,可罚你们什么好呢?”赵昺哼了声,眯眼打量着围过来的侍卫们,想了片刻道,“就罚你们将这只鹿剥洗干净,中午烤来吃吧!”
“谢陛下,属下等甘愿受罚!”本来还有些惶恐不安的侍卫们,立刻齐声应道。
“滚吧,再不小心,出了纰漏,每人五十军棍!”赵昺挥手厉声喝道。
虽然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并没有能影响到两位后妃的游幸,反而多了几分兴奋,尤其是吴曦在过去只听说皇帝少时就开始领兵上阵,表现的是如何神勇,但那终归不是亲眼所见。而当下却是亲身经历,看到了皇帝在危机时刻果断抽枪,不等她看清如何就枪响鹿死。
皇帝从容不迫的样子,不仅深深烙印在吴曦心里,也让她觉得那些传闻真实起来,再看向陛下时眼中也多了崇拜和自豪。只是不知那些死在皇帝手下成千上万的蒙元敌军,若是有灵该当何想,自己的死在大宋皇后心中居然不如一头鹿……
悠悠逛逛,已近中午,徐宏选了一处水塘边的树林打尖,早有人搭起了篷帐,烧好茶水,点起了火盆。眼前的尚未封冻的水塘中有南迁的雁群在其中休息觅食,湖面上传来阵阵的雁鸣声,而起落间也别有情趣,天高地远更让人不禁心旷神怡。
赵昺斜靠在榻上,两个老婆坐在旁边端茶倒水,不远处御厨们已经开始准备饮食,几个侍卫点起篝火将猎物架起烘烤,营地周围飘荡着烤肉的香气。
‘踏、踏、踏……’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周边警戒的侍卫立刻紧张起来,赵昺也站起身向声响来处眺望,片刻功夫一群马从一处洼地间显现出来,但马上无鞍无人,看到人后也不恐惧,而是转向了水塘边。他由此判断应该是马场中的马群到此处觅食、饮水,但侍卫们不敢怠慢,担心马群炸群惊了圣驾,有几骑欲去驱赶,却被赵昺制止了。
“陛下,这些马无人看管,不怕走失了吗?”马群不过几百匹,但是在吴曦眼中已经是十分壮观了,看了片刻后问道。
“这些是蒙古马,大群放牧的马具有很好的合群性,一般不宜失散,母马母性强,公马护群性强。且长期放牧的蒙古马性情悍烈、好斗、不易驯服,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即便是狼群也不敢轻易招惹它们。”赵昺看了看答道。
“哦,这便是蒙古马了,传闻蒙古人便是仗着此马征服西域,大漠南北,马踏中原和江南的,但看着似乎并非是良马啊!”经过牧养的马并不怕人,有马跑到他们周边吃草,近的离他们不过二十来步,吴曦仔细看过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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