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颂给出的东进理由,赵昺未置可否,只是在讨论结束后,升任秘书郎,民事案主事,大家有些愕然。秘书监按照职能分为值宿、军事、民事和经籍、机要案,由监正和少监为正贰,下有各案主事,又有秘书、着作、知杂、阁架等郎官作为办事人员。现下其由一个知杂兼管一案,可见皇帝对其的信任和赏识。
赵昺却没有想的那么多,他其实也在为出兵的方向苦恼。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清楚蒙元是自己的大敌,只有将其灭亡才能消除这个致命的危机。而这也并非是他的命运,可以说跟游牧人对峙,是大陆的农耕民族的宿命。
从大里说,赵昺知道这是国与国之间对利益的争夺,而这利益包括土地、人口、资源等等。而这种争夺可以说伴随了社会发展的始终,即便进入现代,建立了高度的文明社会,但是这种争夺依然没有消失,而是有愈演愈烈之势,只是手段更为多样化,也更为隐蔽,但战争仍然是不二的选择。
不过在古代社会,赵昺想稍微对历史了解的人谁都清楚,若论实力,当然游牧人不如农耕民族。但是要讲打,就不一定了。游牧人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机动性奇高,加上食肉与食草的差别,体力和灵活性都比农耕人略胜一筹。只要有了合适的武器,论打仗,游牧人有天然的优势。
赵昺记的前世有一位军事家曾说过:凡是生活用具和战争用具一致的民族,在战争中就有优势。而这个结论,就是从游牧人哪儿得来的。
所以,农耕人对付游牧人,基本上只能靠人力和物力上的优势,被动地防御,才能勉强获得对峙的平衡。在先秦,农耕人武器上的优势比较明显,一旦这个优势减弱,就只好修长城了。长城之外,还有各种城墙,寨墙,用以抵御机动灵活的游牧人入侵。
赵昺也清楚汉朝之所以被历史上称为‘强汉’,并为后世所推崇,并不是说它有多么富强,而是它将匈奴远逐,解决了长期困扰农耕民族的的边患问题,但汉朝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惨重的,也可以说为其的衰落埋下了伏笔。
西汉年间,匈奴人和汉人的对峙,汉人在武器上还多少有点优势,但在马匹的方面,却要差不少。基本上只能靠修长城,建边塞据点,加强边郡的兵力,再配合一点外交手段,防御匈奴。好在,即使匈奴最强盛的冒顿单于时代,他们也没有大规模入侵中原,取汉而代之的野心。
匈奴的入侵,多半发生在草原有灾害之际,他们不得不靠抢掠农耕地区来维持生计。但是,农耕人机动性差,若要主动出击,规模小了会被人吃掉,规模大了,动一次,声势浩大。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光后勤供应,就耗费巨大,十万骑兵行动,后面运粮草的马匹,绝对要超过十万。
即使有不惜代价的决心,可这样的行动,能不能抓住敌人,还真不好说。因此主动出击,打击西域匈奴的帮手,化敌为友,缩小匈奴的活动范围,是可行的策略,满世界追击匈奴主力,实际上是下下策。而武帝决心彻底击败匈奴,使卫青、霍去病绝大漠,封狼居胥的壮举,却让汉朝百姓,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百姓生命损失惨重,府库为之一空。四代人攥的家底,让刘彻一下子就给糟蹋光了。老百姓命没了,不算大事,但府库空了,皇帝很头痛。而赵昺知道中国的官僚,从来不乏搜刮有术之辈。主意很快就有了,有三大法宝,第一,铁盐官营,第二,榷酒酤,第三,收算缗钱。
汉武帝之前,铁盐包括铸钱,都可以私营。民间可以煮盐、打铁买卖农具甚至兵器,当然如果得到官府特许,还可以开采铜矿,开炉铸钱。现在,这些个挣大钱的事业,都被官家包了。盐的质次价高,反正你也得买,不买没盐吃。至于铁器,也是如此,反正你得用,想用就只有官家一个渠道,买回来的家伙不好使,只好将就。这样一来,国家资本主义告成,钱都直接给刮到官家的府库去了。
酒业原本也是打算国家经营的,但酒这东西,不像盐铁,百姓缺了不行,如果官营酒业造的酒,质量太差,会没有人买的,没法强迫消费。所以,只能放给民间经营,但是,国家强征酒租,这就是酒榷。这一项,又是一宗收入。
原本,国家对于商业活动,是征税的。但是,这样的税,无论怎样提高,此时都不能让皇帝满意了。于是开征算缗钱。所谓的缗,就是串钱的丝制绳子,一串一千千,二十缗一算,也就是二十千,两万。算缗,是针对不动产的,多少房子,多少马匹,多少车辆征一算,政府规定好,让百姓自己去缴纳。
当然,百姓不傻,谁会主动缴纳呢?但官府有招儿。它规定如果谁不缴纳,或者少报少交,其他人可以向官府告发,告了以后,官府就可以把这家的全部财产没收,分给告发者一半。当时执掌刑律的廷尉是杜周,着名的酷吏,他派人下郡县,专办算缗之事。
于是告缗者遍天下,中产之家,没有漏网的。告人的,得来的不义之财,转眼也被人告。一时间,单告缗一项,朝廷得民财数以亿计,没入的奴婢以千万数,田产大县数百顷,小县百顷。告缗,即告发人们匿财不报,一时间成了比铁盐官营还要生财的罗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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