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日,又是大潮之日,江水被潮水顶托涌入松江,太湖水位也随之上涨,涌流推顶之下湖水倒流向西,与流入太湖的水流相撞击掀起汹涌的波涛。浪潮扑击西岛发出巨大的声响,溅起层层水雾,靠在岛东的船只也随之剧烈的摇摆,小岛仿佛都跟着在晃动。
“官家,虾仁云吞!”赵昺起来转了一圈后,回到西岛的营帐,洗漱完毕王德便送上一碗云吞道。
“唉,这里真是不错,吃得好、睡得香,朕都不想走了!”赵昺用勺子舀起一个云吞吹了吹热气,咬开后一股鲜香的味道立刻涌入口中,他不禁感叹道。
“官家,杭州城中的西湖更美,比之太湖另有韵味,且酒肆、饭铺遍及周边,只怕官家才会舍不得走了!”王德又给小皇帝夹了一只放到碟中笑着道。
“诶,你不懂,杭州作为我朝行在已有百年之多,其中人工雕琢的痕迹太重,已毫无山野情趣。再说城中所需皆是外埠送入京中,经过你们层层到手,这碗虾仁云吞只怕也要价值贯钱了。我那点儿伙食费也只够喝汤了!”赵昺撇撇嘴言道。
“官家说笑了,小的怎么敢贪占官家的伙食钱,不过杭州不比琼州府城,城中的花销大却是真的!”王德讪笑着道。
“看这湖中多好,咱们就在这岛上盖几间房,日日生活在这美色中,馋了湖中有鱼、有虾、还有蟹,闲了荡舟湖上也是种乐趣,比之那高墙壁垒之中修些亭台楼阁的宫殿不知好了多少倍!”赵昺又吃下只云吞,哈着热气感叹地道。
“官家,复国之后百废待兴,切不可有隐居乡野之心啊!”王德听了赶紧劝道。
“没劲儿,你现在也跟那些腐儒一般模样了,他们可以娇妻美妾的养着,没事儿游山玩水作几篇酸文发些感慨,抨击下时政,甚至指桑骂槐的摘指朕。老子就不能忙里偷闲四处逛逛,也看看我朝的大好河山,你们这些人就是看不得朕日子过的好些!”赵昺用勺子点点王德,又舀起只云吞‘咕噜’一声吞到肚子中。
“官家说的是,小的也不喜欢他们那样时时在官家面前劝谏,事事都要挑出些毛病,虽然面上恭敬,其实他们就想把官家关在他们的樊笼之中!”王德知道小皇帝明着是骂自己,实则是在抱怨,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要坚定的站在陛下的这一边。
“这还像话。每天听他们唠叨,还不若待在军中痛快,杀人、放火、喝酒、吃肉也算痛快些!”赵昺听了十分满意,他也担心这货儿‘背叛’了自己,成为那些大臣的‘帮凶’,所以要敲打一番,让其明白谁是老大,也好能保留下最后的自由空间和隐私,他喝了口汤吧嗒吧嗒嘴道。
“陛下,董统制有要事禀告!”这时陈墩匆匆进帐,敬了个礼禀告道。
“嗯,让他进来吧!”赵昺听了放下勺子道,可又觉不大甘心,端起碗将剩下的云吞全都扒拉到嘴里,快速咀嚼了几下吞了下去。
“哦,厨房了肯定还有,王德给墩子也盛一碗!”赵昺三口两口吃完了抹抹嘴,抬头一看陈墩没动,还直挺挺的立在自己面前,但其却喉头耸动,不停的咽着唾沫,他马上明白了,立刻吩咐王德道。
“谢陛下!”陈墩听了立刻敬礼出去叫人,而王德也赶紧跟了出去。赵昺却摇头笑笑,暗惆这孩子有潜力,又奋斗目标,可以继续培养。
“陛下,哨船回报,建康的龙湾水军搭载真定军在丹徒进入运河南下,海道运粮万户府的漕兵在江阴集结亦有南下的趋势!”董义成进帐后禀告道。
“嗯,看来咱们这招敲山震虎起作用了,夺占崇明后,他们便沉不住气了。”赵昺听了用勺子敲了下碟子道。前几天游湖之后,他便要赵孟锦等人回去先攻崇明进行试探性攻击,若是敌军一动,他们便可摸清敌军的企图,而他却以散心的名义留在了董义成的军中,并没有返回嵊泗岛,也未回绍兴。
“陛下算无遗策,略施小计,张兴祖那老匹夫便坐不住劲儿了!”董义成言道。
“董统制先不要忙着拍马屁,待会儿就要骂我了!”赵昺笑笑道。
“要知道真定军乃是上万户,其部有兵不下万人,估计留守一个千人队外,估计此次倾巢而出的不下九千人;龙湾水军亦有军八千,大小战船四百余艘,皆是从各军选的擅于操舟弄水的精兵,现在已经训练了近一年,战力不容小觑;海道运粮万户虽然被你歼灭了一个千户,却仍有四个千户,加上本部漕兵应在五千人左右,船只不下千艘,若加上水手、舟师等等不下两万人。你要以一军之力对四万余敌,压力不小啊!”
“陛下,他们那也叫水军,就是一帮在船上的步军,只要他们进到湖中,准保他们有来无回,全都葬身与这湖中!”董义成听了却毫不在意地道。
“敌真定军乃是步军,又皆是北人,擅于近战肉搏不假,但是在船上站都站不稳,属下以为他们的主要作战目标是先夺回苏州,然后再入湖中抢夺粮食;而龙湾水军据属下侦察,其装备的战船并没有多大的改进,只是将石弹改成了填装火药的开花弹和金汁炮,火力和射程上不及我们的弩炮和火箭,他们够都够不着咱们,那些战兵就是群压舱石;漕兵精通操船不假,但是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镇压沿岸的百姓,保护漕船,抵御海寇,手中只有刀枪和弓弩,战斗力并不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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